此非定论,而是行路。
路上有你我,亦有众生。
将凡也非是那迂腐之辈,如今经猴王提点,自是幡然醒悟,一点就通。
此时,我存念,便是真我。
今日,我活着,便是长生。
不愧是灵明石猴,天赋异禀,心念诚灵。
将凡发出感慨之声,对猴王拜服道:“多谢大王指点。”
随即,将凡复而对颖空拜道:“多谢师父填补缺漏,教我等悟透真我理,长生道。”
颖空之言,刚好将先前将凡对猴王说出的长生仙缘之理补足,堵上了那最后一丝遗憾。
颖空微微一笑,尽显缥缈之意。
而猴王则是复而转头看向那天地二字,在沉吟少许后,摇头叹道:“我即是真我,即便天地当真临现身前,又何需去拜?更何况是这仅仅表意天地的纸张文字?”
说罢,猴王同为负手而立,只望不拜。
眼见这一幕,将凡心中有些五味陈杂。
虽颖空将理法点明,但众生却各有不同。
如此一来,虽同为行路者,但方式必然迥异。
就如同此时的猴王一般,不知他往后又会选择何路而行?
是携手同行,亦或是分道扬镳?
这时,猴王突然有些疑惑道:“清风明月师侄为何准备这么长时间?仙师,将军,你们二位稍等,我这就去催催他们。”
说罢,猴王一撩道袍,往旁殿奔去。
而将凡则是怔怔的看着猴王的身影。
将军。
将凡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如此看来,倒是自己多想了。
猴王懂理,却依然未有所变。
还是那只一生无性的猴子。
不过多时,清风明月二童满脸疑惑的捧着一大堆菜碟,摆放在木桌上,还在心疑这位师叔为何没有偷果子吃。
猴王则是在他们身后大声叫嚷,让他们多多准备,喂饱自家远道而来的将军。
待准备完全后,将凡也是饿极,不顾形象的大吃起来,一旁有颖空不紧不慢的吃着,猴王不停的为他夹菜,两小童满脸汗水的来回奔波,再添果食,同时也心惊于将凡的饭量,不知观中果园能撑到何时。不过为了避免他半夜寻小童吃,还是只得兢兢业业的摘着果子,再继续呈上来。
饭毕,将凡满意的拍了拍肚子。在海上飘着的这三个月以来,还是他第一次吃的如此饱腹。随即他就升起一道困意,哈欠连天,他目前毕竟还是肉体凡胎,昨晚又在天灾中苦苦坚持到天亮时分,一夜未睡,今日又连续受到惊吓,心骇了多次,精神上早已疲惫不堪。
眼见如此,颖空对他道:“将凡,你先去休息吧。”
将凡点点头,待告礼后,便随着猴王向旁殿中走去。
猴王领他走到自己居住中屋舍中,如今他毕竟有着观主镇元子的义弟身份,待遇上比原著中好了许多,有自己的行宫,平日里也无需像是在三星洞时那样打杂干活,堪称是直接捡了个便宜大哥,一步登天。
进入行宫后,猴王吩咐清风明月额外搬了一张床铺进来,俩小童呼哧呼哧的前后忙活着,整理好后,二人退去,猴王对疲倦的将凡道:“这段时日,便在我这里住下吧,反正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
将凡倒也没有拒绝,他睁目看着屋内的一张木桌,上面摆放着一本本道经,错落有序,纸张微皱,一看就是时常翻阅。
而在这其中,还立着一块木雕。
正是猴王临行前,赤尾按照将凡吩咐,特意让猴王带着的那块木雕,呈他自称为美猴王时的模样。
这美猴王三字,并非是将凡有意为之,而是猴王彻彻底底,只因自己命名的。
猴王顺着将凡的视线看去,笑道:“时过三年,我接连去了南赡部洲,又驾筏过了西洋大海,最终来到西牛贺洲,此处五庄观所在。”
“当日将军你用心做的帆船早已被舍弃,整船事物,也都随之落在海上。唯剩下这块木雕,还随身带着。平日诵经不解时,便抬头看看,心里也能踏实一些。”
将凡没多说什么,他强撑着点点头,将身子挪到床铺上,倒头彻底睡死过去。
眼看将凡入睡,猴王走回到桌前坐下,拿起一本折好页数的道经,翻开细读起来。
诵读间,猴王默默回想着颖空所说过的话语。
长生,真我。
不知不觉,时至傍晚,猴王看了一眼犹自昏睡的将凡,挥手将前来告知用膳的清风明月二童退下,重新将屋门关上,诵经研读,为将凡守夜。
就如同在花果山时,将凡曾做过的那样。
“通臂将军,我乃花果山美猴王,何需学这些人间道理,要之何用?”
“大王,话可不能这么说。需知,人生天地间,尊礼法,敬师长,无一不备。我等虽为猴身,但亦长幼有序,大王虽为美猴王,但与人间帝王相比,亦无丝毫相差之处。来,先教我考考你,若有仙果结在树上,且是有主之物,但大王你可背着他人随意采取偷食,那么大王你是吃,还是不吃?”
“当然要吃,为何不吃!”
“诶!这就是大王你的不对了。不告便取,是为偷。偷盗之事,乃是小人所谓。大王贵为王身,怎可做此等低贱之事。”
“果子不就是用来吃的么,偷与不偷,有何分别?我不仅要偷,还要多偷一些,分与猴子猴孙一齐享用!”
“嗯......算了,换一个。若大王你偶得仙法,会些道术,那当别人教你与他演示时,大王你是做,还是不做?”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何来仙法,何来他人?不听不听,夜深,睡了睡了。”
“诶!大王,大王!”
“唉。”
“明明都是为你好,可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睡梦中,将凡忽然翻了个身,将床板压得吱呀作响,口中梦呓道:“不对劲,不对劲。”
桌前,猴王起身站起,重新将被子与他盖好,再复回身到桌前,诵读经文。
阅读间,猴王忽然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对不对劲,我岂能看不出来?”
“大王我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