蘗因为原本答应过老夫人只逗留两三天,这天上午治好了孔继的断臂,打算下午就走的。但藿忽然想到了解医蛊的方法,说是需要蘗的帮忙,一再挽留,蘗才勉强答应再多呆一段时间。
午饭时,青蘘连连称赞一玥:“一玥你真是丹雄石的福星。竟然能想到治疗医蛊的方法!丹雄石在九州又要名声大噪了。”
千千一边吃着最爱的红烧鱼肚,一边附和:“要是再让世人知道,想出这个方法的,竟然只是个在丹雄石誊写病历、整理药材的小秘书,那就更轰动了。到时候看谁还敢质疑丹雄石的医术!那个什么芜榖医馆,哼,就等着关门吧!”
一玥十分不好意思地看看正在吃饭的藿和蘗。藿看似面无表情,眼角却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蘗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发现一玥在看他,脸上立刻浮起了一如既往的温和的笑容。
一玥说:“我真的就是随口说了句瞎话。真正想出治疗方法的,还是藿医生。”
藿吃完饭,用餐巾擦了擦嘴,对一玥说:“这次记你一功。”
一玥刚要推辞,就听到外面的门砰地一声响,烁阳一脸怒气地进了餐厅,嚷嚷道:“祥嫂,快给我盛饭,饿死我了!”
藿紧皱着眉头就要发火,被青蘘按住。青蘘奇怪地问烁阳:“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还以为你在外面吃午饭了呢!”
烁阳从祥嫂手里接过碗筷,恼怒地说:“说好吃午饭,竟敢放我鸽子!”
蘗、藿、青蘘、一玥和千千都意外地看向烁阳。青蘘问:“你约了人一起吃饭?你在云都郡有朋友吗?”
烁阳愣了一下,心虚地支吾了一句:“在饭店预订了午饭,却没给我留位子。”说着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吐了出来,骂道:“祥嫂你这烧的是什么?难吃死了!”
祥嫂一脸委屈地站在餐桌边,陪着小心说:“是蛤蜊跑蛋。蛤蜊是早上刚从河里捞上来的,两位公子都说新鲜美味,青蘘小姐还为这道菜多吃了一碗饭呢……”
烁阳嗤道:“这还算好吃?又腥又淡,还老得嚼不动!”
“不吃就出去!”藿怒瞪着烁阳,吩咐祥嫂:“她不爱吃由她去,收拾饭桌。”
蘗看了烁阳一眼,温和地说:“听说南宫家的厨子曾经是给王族做饭的,南宫小姐从小吃惯了珍馐美味,吃不惯我们小医馆的粗茶淡饭也是正常。”
青蘘疑惑地对烁阳说:“前些天你不还夸祥嫂的手艺好吗?年半那天晚上祥嫂也做了蛤蜊跑蛋,你不是还说又鲜又嫩,比你家厨子烧得都好吗?”
烁阳心想,好什么好?那不过是为了迎合老夫人说的客套话。只是现在回想起来,那晚吃的蛤蜊跑蛋虽然没有真的好吃到天上有地下无,但似乎也不算差,并不像今天这样难以下咽。她懒得深究,不耐烦地丢了筷子,却又耐不住腹中饥饿,终究不甘心地重新拾起筷子,又夹了一块鱼肉,尝了一口,刚想吐掉,正迎上藿愤怒的目光,想起神农老夫人的警告,只能皱着眉毛,硬着头皮把嘴里的鱼肉咽下去。之后就再也不夹桌上的菜,只低头吃白饭。
蘗扫了藿一眼,打趣道:“将来南宫小姐过了门,你得认真地给南宫小姐找个好厨子才行。”
藿骤然抿紧了嘴唇,噌地起身出去。千千来不及擦嘴,飞快地蹦上藿的肩头跟出去。
青蘘见藿走了,再看看一脸怨气闷头吃饭的烁阳,心里也觉得不痛快,摇了摇头也出去了。一玥在烁阳面前总觉得尴尬,见青蘘走了,她也趁机跟了出去。一转眼,刚才还谈笑风生的餐厅只剩下蘗和烁阳两个人。蘗盯着烁阳看了一会儿,把自己面前的一盘青菜推到烁阳跟前,说:“这盘青菜炒得不错,你试试。”
烁阳看都没有看青菜,只是恶狠狠地往嘴里扒拉着白饭。
蘗耐心地再劝:“藿出去了。你尝一口,不好吃吐掉就是了。”
烁阳正被白饭噎得难受,看了藿一眼,怀疑地夹了一小片菜叶放进嘴里。突然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把剩下的小半盘青菜全部倒进自己的碗里,大口吃了起来。
蘗看着烁阳狼吞虎咽的模样,一边的唇角上挑,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
一玥出了餐厅,忽然想起还被关在藿书房里的琳琅,急忙赶去接它。刚跑到书房门口,就愣了一下:书房的门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门框竟然有些松动,琳琅的声音也隐隐约约地从松动的缝隙里传了出来。一玥急急忙忙去开门,可因为门框变了形,门更难推开了。一玥急得大叫:“千千,快叫藿医生到书房来。”
藿和千千闻声赶来时,门框松得更厉害了,琳琅急迫的声音已经能毫无阻碍地传出来了。藿哭笑不得地去开门,千千却坐在一边,嘻嘻哈哈的,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蘗和青蘘听到声音也好奇地过来围观,藿对青蘘说:“你去看着孔继,先用金针护住他的心脉,以防琳琅乱叫,刺激了蛊虫。”青蘘答应着去了,蘗上下打量着被琳琅撞变形的书房门,思索了一会儿,在靠近合页的位置拍了几下,对藿说:“你用力开一下试试。”
藿猛地一发力,整个门板被从门框上拆了下来。随着门板被完全拆下,琳琅尖锐嘹亮的叫声也蓬勃而出,几乎震穿了每个人的耳膜。
藿放下门板,再看时,才发现原来琳琅已经比早上长大了几乎十倍,脑袋将将从门里伸出来,肩膀却被卡在了门框里。
蘗俯身捡起被震落的合页,看了看,说:“本来就已经年久老化,现在又被挤压拉扯,完全不能用了。”
千千看到琳琅的怪样子,笑得八只触角接连地捶着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对藿说:“公子说它比我能干,我以为是多了不起的灵鸟,原来……竟然……”说到后面,索性笑得在地上打起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