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条鱼，偷藏在在茂密杂乱的水草当中，王卓言转身看黑漆漆一片，周围冰寒彻骨，他感觉害怕，轻轻扭动身子，旁边滑腻腻一片。
它本能的嗅了嗅，像是同类。莫名心安了不少。
地铁到站，喇叭中传出女声“红门站，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准备”
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抬头看看站牌，自己还在地铁上，离自己住的地方还很远，他浑身摸了摸，也没什么变化。
长舒一口，刚才是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一条小鱼。他这幅尊容要变也是鳄鱼才能贴合实际。他摇摇头尽力让自己清醒些。
他回到住的地方，随便的洗漱了下，就准备睡觉，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即使身体不难受，心里那关也过不了，总想睡一觉把酒精排出去。。
闭眼假寐，又是漆黑一片，不过身子大了不少，有一指多长，还是一片鲤鱼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
他就在最中间，腮轻轻抖动，半开的鱼唇一张一合，。他能感觉到周围所有动静，却没办法控制鱼的身子。他就像寄宿在别人身体的灵魂。
在睡觉吗？怎么会来这里，不过这样的梦也很有趣，体验另外不一样的鱼生。
它们就在水底深处，晚上视力不好，也不敢乱动，就在水草下蛰伏，白天阳光下，它们也会躲着阳光。
到河底深处，拱开泥沙，挖点东西吃。虽然王卓言看着这东西黑黑的绿绿的的还带有腐朽的味道，有点恶心。
可惜这条吃货鲤鱼倒是很喜欢。不停的吃着，吃着，不过它还是很警觉。始终注意周围的动静，水里有一丝的涟漪，
就刷的一下闪开。
因为它们身体太小也是很多水下生物的食物，它们得时刻躲避着，一天天一年年，实际鱼也没时间的概念，能看见的时候去找食物吃，看不见的时候就乖乖在水下睡觉。
直到他长成1尺大小。
他已经是一条成年鲤鱼。
他仍每天兴匆匆的跟着伙伴一起游荡，他们最喜欢的游戏就是逆着河流，向上溯游，当月色泛红。
他们整个族群就兴奋起来，头微微露出，嘴唇翕动呼吸新鲜空气。拼命滑动鱼鳍。可他们不知道危险也在逼近它们。
岸边有无数双贪婪的目光望着它们。
干瘪的老张头家已经在黄河边上住了无数岁月，祖辈在这生，在这死，每年鱼潮来临，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鱼就像疯了一般，拼命向上游动。
他们张好大网，把船停到河中心等着它们自投罗网，一网下去，是往常的数十倍。
他们一家最大的财富就是这条船。他和老伴，儿子一起生活，儿子还没娶媳妇，他就等着这次鱼潮换些银钱。
他家儿子也是个老实人，身上的衣襟半湿，这是船家每天的状态，常在河边，没有哪天的衣服是干的。
现在正是夏末，天气算不得冷。
月圆微微发红。
北面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像是无数小石子落入水中，水纹向外扩散，响一阵，停一阵，河面开始抖动。先是一个角落，慢慢连成一片，然后好像整个河道开始蒸腾起来，
河水开始翻涌，月光下，一条条银色的鱼飞出了河面跃到半空。闪烁着银光，恣意的扭动着身体，然后跌回河面。
然后又奋力不停跃出，月光一丝丝一缕缕进入身体。对傍边的危险浑然未觉。
老张头站在船边，望着那一年一次的盛景，手都开始抖了，张开大网。那声音由远及近，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蔓延到了身边。
船只挡在河面，随着鱼群的靠近，船舷被拍得噼里啪啦作响，然后开始摇晃起来，无数的鱼试图飞跃过去，更有好多鱼从空中砸向船舷。
老黄的老婆出了船舱。
惊叫道
“天上下鱼了”
老黄和他儿子喘着粗气，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汗水，肌肉虬结，死死的拉住渔网。一群鱼仿佛在他身边飞舞。
船被带着撇向一边，歪歪扭扭向前滑行了一段，直到鱼潮散去，精疲力尽，他们会拖着渔网返回岸边。
一些鱼卖掉，更多鱼被开膛破肚，扔在阳光下，平常鱼的内脏还能解解馋，这么多鱼，直接把掏出的内脏扔进河里。
血污飘满整条河流，血腥气久久不散，鱼肉做成鱼干，等着冬季来临
这条河上无数的大船，各有无数的大网，把河面遮挡着密不透风，鱼群开始缩小，最后直至看不见，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
王卓言很幸运，侥幸逃过一次次围杀。他的鱼鳞一次次变的金黄，直到最后指甲盖大小的鱼鳞开始发红。鱼群一次次聚散。
它开始有了神志。
到半空，吸收月之精华，它开始修炼大道。初始鱼丹像是团雾气，仿佛随时可以被风吹散。
慢慢感悟。
冷冷月光仿佛化成一滴滴的小水滴，融进内丹当中。内丹开始变大，由虚幻变得凝实。
一些东西开始钻进脑海，人是天道的选择。这个世界以人为主，围绕着人运转，它只能忍着，被杀了再多的同族也只能忍着。
一年一年过去。
一日，它沉在水底。地下开始轰隆隆作响，一下一下像是打鼓的声响，它轻快摆尾，开始上浮，声音停止。
虚惊一场。
猛然大地开裂，无数炙热的液体涌了上来，被冷水一激，化成泥土。地下又有无数液体翻涌而上，在泥土之上再次凝结，慢慢隆起了山丘。
距离它越来越近，红色液体就在它不远处，已经灼得它生疼，它不敢再看，摆下尾巴逃走了。
大地上到处都是喷发的火红的液体，无数水中生物的的尸体从周边浮起。它竭力躲避。
一道红色液体当面扑来，它急停转身，躲避了大半，还是被浇到了小半个身子。半个身子焦黑，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就像是半个身子已经消失了。
他拼命的滑动鱼鳍，白天，黑夜，黑夜，白天，它就快死去的时候，终于过去了。红色液体不再喷发。
他昏死了过去。
醒来它的身体剧痛，妖丹也萎缩了大半，倒是凝练了不少。像是个实实在存在的东西。
它养伤养了很久，河面上的大桥垮了一座又一座，直到一条银黑色大桥横跨而上。那是它见过最漂亮的。它的伤彻底好了，内丹凝实，又恢复了当初大小。
冥冥中知道，它经历的是自己的劫难。天地人三劫中的地劫。
一日，它照常吞吐着日月，本是晴朗的天空，开始乌云密布，尤其一团黑色的云直接笼罩在它的上空。里面轰隆隆作响。
不时有蓝光闪耀，它的身体被直接吸到了半空，一条手指粗细得到闪电当头劈来，麻麻的，它整个身体开始摇摆。
它腹中内丹开始氤氲雾气。笼罩全身。
每一道闪电辟下，内丹就缩小一点，直到芝麻大小。
这条闪电酝酿了好久，一分钟，一个小时，一天，实际痛苦中连一秒都觉得煎熬，云团中噼啪作响，云团都被浸透成了蓝色。
一条粗到它看不到边际闪电辟了下来，妖丹像是烛火般摇曳几下熄灭了。
剧痛，从内心深处传出来的痛苦。它整个身子焦黑，无数的闪电在整个鱼身游走。它这次没有昏倒。
只是不能动弹慢慢沉入了水底。
闪电走了一圈一圈以后，开始在脑中集合凝成了珍珠大小的龙元，记忆开始复苏，它已经有了化龙的潜质，虽然还是一条普通鱼的身体，但入龙门之后，肉体就可以摒弃。
它激动的跃出了水面，月光下，河面波光粼粼，红色甲胄隐隐闪现，好美。
一个大的渔网，当头罩了下来。
它奋力挣扎，细密的渔网勒进肉中，剧痛，它刚经历了天劫，元气还没恢复。只是空长了身体。
它被送到一个水盒子里，它用仅有的神通求救了几次，宣告失败。
当它血流尽的时候。
脑中浮现“妖为刀俎，人为鱼肉”
天道轮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