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韩轩手握六一居士的印信,但他并没有立刻去藏经楼,对这里韩轩是陌生的,他的首要目的就是先了解书院,并融入书院。所以韩轩去上课了。
学宫的学子上课都集中在传道堂,说是叫做传道堂,其实是一座大殿,里边可以轻松容纳下学宫总共一百多名学子。在传道堂前是一个巨大的广场。每天辰时夫子会准时来到传道堂为众人上课。韩轩来时,其他学子基本上已经都来了。所有人都是身着白色儒服,头戴儒巾,韩轩也不例外,这是昨天登记时就领到的。
挑了个靠左边的角落坐下,韩轩便悄悄打量着传道堂内的众人。这里上课是不用自己准备笔墨的,每天都会有专门的人准备好放在书案上。过了一会,传道堂内突然响起一片骚动。原来是一位学子的一首诗被众人争相传颂,众人纷纷夸赞其诗才。并有一位学子当堂念了出来。而做出这首诗的学子长得一表人才,衣冠楚楚,但神色却十分倨傲。
韩轩听完这首诗,皱了皱眉头,这首诗只能说是一般,众人却这般夸赞,“难道这个世界的诗词就是这个水平?”
“道兄可是疑惑为何这些人会这般吹捧他?”坐在韩轩右边的一学子问道。
“正是,还望道兄能为韩轩解惑。”
“韩道兄客气,想必韩道兄便是由居士亲自带回书院,又被院长赞许的那个天才吧?今日有幸一见,果然仪表堂堂。”这人明显听说了昨天登记时的事。韩轩想想也是,昨天被六一居士带去登记时弄出了那般大的动静,众人就算是想不了解也难。
这位学子看着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的少年又轻声道:“道兄刚来到学宫,不知道这些事不足为奇,那个少年名叫吕文康,是天风城第一世家吕家的嫡系子弟,其爷爷是当朝太傅吕不韦,父亲更是吕家当代家主。还有一个哥哥曾经更是书院的天才,现今在旭日皇朝书院内修行。而他本人也是一位天才,不过弱冠之年就修行到了茂才初登,据说已经被号称诗君的杜子滕看中,放言在其修为到了茂才玄妙就正是收其为徒。”
韩轩露出了然之色道:“原来如此,多谢道兄解惑,不知道兄高姓大名?”
“在下贾羽。出身天风城贾家。”
“原来道兄出身贾家这等世家大族,韩轩失敬。”
“不过就是一庶出子弟罢了,不值一提。”贾羽面露微笑道,神色之间满是坦荡。
这时,讲课的夫子已经进来了。韩轩也就停下话头,专心听课。这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夫子目光缓缓扫视众人,在韩轩这里时明显停顿了几秒。见众人都聚精会神,夫子开口讲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说话间似乎每个音节从他嘴里发出都具有奇特的韵味,令人不自觉地陷入其中。听着夫子的讲解,韩轩心头不自觉地涌现出昨晚他看过的六一居士留下的书籍的内容。每一个字都仿佛闪烁着光芒,然后相互碰撞然后消失,与此同时,韩轩对于这些书的理解与感悟也更加深刻了。
慢慢地,韩轩发现原本记得很清楚的内容,竟然变得残缺不全,有的还记得有的却全部忘记了,但又不是真正忘记,就像它失去了形体,只留下这些字所代表的含义内涵被韩轩吸收。似存在又似不存在,介乎二者只间。
而且它们似乎有着奇特的魔力,让人越是想起不来就越要去想,令人欲罢不能。
“嗡”“嗡”“嗡”
三声沉闷的响声在韩轩耳边响起,令韩轩推退出了这种奇妙的境界。缓缓睁眼,韩轩发现四周的人都紧盯着自己神色不一,有的羡慕,有的惊讶,也有眼神中带着嫉恨的。就连夫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有些惊讶。
就在韩轩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时,贾羽带着惊讶与羡慕的声音响起。“韩道兄不愧是令六一居士也惊叹的天才,第一次听课居然就进入了入微境界。这份天资悟性着实令人羡慕啊!”
韩轩心中惊讶,“原来刚才那种境界叫做入微吗?倒也贴切,只是我这并不是第一次入微啊,昨天在居士那里便已经进入过这个境界了。”但表面却不露半分,微笑道:“侥幸而已,我只是听着夫子讲课,觉得好似其中蕴含大道理,不自觉便沉浸其中了。”
中年夫子听到韩轩的话严肃的面庞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然后道:“儒钟已经敲响,课程结束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学子们听到这话后,全体起身,拱手道:“恭送夫子!”
韩轩和贾羽并肩向外走去。“韩轩!”听到有人叫自己,韩轩扭头一看,原来是傅秋声正面露微笑的向自己走来。而其他还未离去的学子看到傅秋声,面露尊敬之色,这位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啊,才不过二十多岁就修练到了举人初登的境界,还拜了有学士修为的六一居士为师。
只有吕文康看向傅秋声的目光中透着怨恨,傅秋声比他大不了几岁,但现在已经取得的成就却不是他能比的,处处压他一头,久而久之,心中对傅秋声已经有嫉妒转为了恨意。“哼,要不了多久我就要突破茂才玄妙境界了,到时拜得诗君为师,我也不会比你差。”因为对傅秋声的恨,让他连带着对韩轩也抱有恶意,这点倒是韩轩没有想到的。
韩轩面上露出笑容,贾羽也发现了傅秋声,向着傅秋声遥遥一礼后,对韩轩说道:“既然韩道兄有事,那我便先离开了。我们来日再聚。”
“好,贾道兄慢走!”
“韩轩,刚才你听夫子讲课而入微的事我听他们说了,干的不错!”傅秋声是专门来找韩轩的。之前虽然对韩轩很友善,更多的是因为六一居士的缘故,而在昨天韩轩被一向严肃的院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夸赞后,他就有心和韩轩结交一番。现在在见识到韩轩的天资悟性后,和韩轩结交的心思就更浓了。对韩轩的称呼也不知不觉间从韩道兄转变为韩轩。更显二人之间的亲切与熟络。傅秋声虽然是君子,但他同时也是天风城世家傅家的嫡系子弟,趋利避害已经化为了本能。
“傅兄谬赞了。”韩轩谦虚一笑,称呼也从傅道兄转变成了傅兄。听到这个称呼的傅秋声笑容更盛了几分。
二人一边走一边交谈。从傅秋声嘴里韩轩对书院,尤其是学宫的了解更深了些。
“韩轩你这地方选的挺好啊。”傅秋声来到韩轩的精舍后,笑容有些神秘地对韩轩说道。韩轩十分奇怪,“难道我选的这个地方还有什么特殊之处不成?”这般想着,韩轩也就随口问了出来。
“不可说,不可说,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傅秋声脸上的笑容更加神秘了。
“莫名其妙。”既然傅秋声不说,韩轩也就没追问了,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时,傅秋声的目光扫过韩轩的书桌时,就再也挪不开眼了。“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好诗,没想到韩轩你还有如此文采。”
这是昨日韩轩昨日见到金丝狼毫笔一时有些手痒所书,今日直接去了学宫听课,也就还没来得及收捡。却没想被傅秋声看到了。面色微微一红,韩轩还是微微颔首道“这是昨日心血来潮之下所写,却是让傅兄见笑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抄的诗仙李白的诗吧,就算说了,人家也不知道李白是何许人也啊。“我的面皮还是有些薄了,这样可不行,以后要抄袭的地方还多着呢”韩轩心里对自己说:“这些就是我自己写的,就是我自己写的,就是我自己写的。重要的事说三遍!”
傅秋声的注意力还停留在这句诗的意境中,倒也没注意到韩轩面色的变化,这两句诗虽然没有文气,但傅秋声还是读出了这诗的不凡。
随后傅秋声非要让韩轩把剩下的几句诗给补完整,说是这般好诗不见到完整的实在可惜。
但这首诗后两联却是李白用来讽刺李邕的,写在这里并不合适。所以韩轩只是说这诗乃一时灵来之笔,只有两句。并在纸上写下这两句诗: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听着六一居士的朗读声,韩轩这次虽然也有所悟,但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进入入微之境。听完朗读后,韩轩又问了几个看六一居士留下的的那些书时遇到的问题,六一居士都一一解答了,韩轩便起身告辞。上次傅秋声的是只是一个插曲,在那之后他只来了韩轩精舍一次,送给了韩轩一支玉箫,说是当做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