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忻忻一直走着,走到了余心言家的门前。她按了下门铃,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年轻漂亮的余妈出来开门,热情的欢迎着她,她心中不免一阵苦涩。
她微笑着说了声:“打扰你了,心言在家吗?”
余妈愣了一下,定睛看了看,是陈忻忻呀。但又感觉不是她。此时站在她面前的陈忻忻,站得笔直,眼睛直视着她,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感觉整个人,稳重了,懂事了?
“呃......她还在睡觉,你上去找她吧!”余妈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陈忻忻欠了欠身,进了大门。
余心言最大的优点同缺点,都是太没心没肺了。注意不到家庭的变化。本来她是可以拥有最无拘无束的人生,却因为家庭,认识了一个渣男,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乱,让她痛苦万分。要说她想改变的,应该就是余心言的命运吧?她不想让余心言再认识宋南楚了,她也要拯救余心言的家庭。
余心言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一个影子在眼前晃动,艰难地咪了一眼,发现陈忻忻坐在她的床前看着她,一脸的慈母笑容。
“草!吓死我了,你属猫的呀,走路都不出声,过来也不叫我!”
“我睡不着,就过来找你了,还早,你再睡会儿吧!”陈忻忻已经有三十几年没有见到过这张脸了,她庆幸在余心言睁开眼之前,刚好把眼泪抹去了。
她忘不了前世,余心言临死前过来见她,当时,她整个人瘦得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脸上没有一点肉,颧骨很高,满头白发,凌乱飘着,看着十分可怕。她哭了,在那之前,她有两年没有见过余心言了。余心言还是同以前一样,安慰着:“你闭嘴,别哭了。我又还没有死的。”
前世,余心言的生活很不如意。当初父母离婚后,余妈净身出户,没有什么本事,没几年,长期的郁郁寡欢,给她带来严重的心理疾病,最后吃安眠药自杀了。余心言为了对抗自己的父亲,同父亲决裂,她选择嫁给了当初那个小混混的男朋友宋南楚,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妈宝男,宋妈发现余心言没带一分钱嫁进门,再也没一个好眼色。因为心言漂亮,到处说自己媳妇的坏话,还告诉自己的儿子,要注意着,小心她偷情。心言因为没有自己的家人,所以她变得很依赖宋南楚,婆婆再为难她,她都不轻言开口回骂。看着这样一个不会回嘴的媳妇,宋妈的气势更加旺盛,每天都同自己儿子诉说心言在家如何不听话,回嘴等等。宋南楚开始没听进去,渐渐,在心言还没有怀孕的那两年里,态度就慢慢变了,整天没个好脸色不说,话里话外也是开始怀疑什么。这样的态度一直到她怀孕后才停止。
当年陈忻忻同吴思远在余心言怀孕时,去过他们家,看到怀孕的余心言,身上没有一点肉,陈忻忻气疯了,对准还没回过神来的宋南楚,狠狠地踹了好几脚。后来,她警告过,他也答应过,会好好对余心言。警告了,踹也踹了,只能是这样。她没办法待在她身边时刻看守。
后来,余心言生了个女儿,很漂亮,因为婆婆见是女儿,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并且说出是女儿不给带的话来,她只能是辞了工作,自己带孩子。从此,一家开始过得紧巴巴的,就算如此,她还是觉得幸福,丈夫,孩子在身边,他们一家三口过了三年最美好的时光。到孩子三岁时,得了神经性母细胞瘤,还没一年,就花光了钱财,在最缺钱时,她还低下头去求过父亲给过钱,后来一次又一次地过去找,余爸不敢给了,全因后母实在是太厉害,余父害怕,可怜的孩子,还不到五岁,就在痛苦万分中去了。接着,两个人就开始发生争吵,每天每天的吵,吵着吵,宋南楚就没着过家,余心言一边打工,一边守着这个破烂小家,不敢离开。她一直对陈忻忻保喜不保忧,每回在电话,信息里,她都只说看到的美好事物,从不说她的现状,她一个人默默忍受着这一切。就这样,一个月跟着一个月的过,宋南楚偶尔会回来几天,然后又离去,又回来,又离开。生活的苦,把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姑娘,直接逼成了满头白头发的老妇人。在宋南楚没着家的一年以后,他回来了,带了一个婴儿,告诉余心言,这是他在外面同别人生的,那个女人跑了,孩子不要,现在她来养。
余心言特别想发火,可是,在看到如此幼小的小生命时,她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泣不成声,再多的委屈,再多的不满,也终是变成点头答应。
等把宋南楚的私生子养到了三四岁,孩子蹦蹦跳跳围着她叫妈妈时,她又觉得自己是被治愈了,她走出了丧女之痛,满心觉得人生还是有点盼头的。
可是,宋南楚还是三五天不着家,有一天回来,直接领了个女人到家,那个女人大着肚子要生了,他要求余心言给她坐月子,生了孩子还是她养。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余心言痛诉道。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个保姆吗?”那个娇艳的女人蔑视了一眼,抢先回答了。
这个时候,余心言心才冷下来。她过去拥有过所有人羡慕的好家庭,好身世,在爷爷,妈妈去世后,以为这个男人能依靠,就嫁给他,结果过成这样的人生,她还有什么勇气生活下去呢?
在安排好孩子后,她坐车来到了陈忻忻所在的城市,见了她们的最后一面。当年陈忻忻并不知道是最后一面,要知道,她怎么可能放她离开自己的身边,每次回忆起来,她都懊悔死,痛苦死!
“忻忻,我呀,还是不该太情绪化,失去理智后,一步错,就步步错!”说完,余心言看到了自己当年因为任性,冲动所犯下的错,造成这一成串的恶果,苦笑道。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她就坐上了大巴车,陈忻忻说让吴思远开车送她回去都不要,她说要去找余爸。但其实,她没有去找过余爸,她直接从所在的出租房里吃了大量的安眠药,开了煤气,自杀了。
当得知余心言的死讯,陈忻忻直接崩溃。她不明白,依着余心言的个性怎么会活成这样子。她懊悔自己在最后那一刻没留住她,放任她离开。以后的岁月,每每想起余心言,她的心都是抽痛的,她不敢去回忆当初的最后一面,她总是认为余心言的死,有她的责任。
看着如此年轻美貌的余心言,此时的陈忻忻感触很深,要说她重生的目的是什么,可能是拯救余心言吧?不让她的家庭破裂,不让她嫁给宋南楚,不让她过早离世。这是她所关心,能挽回的。
余心言又闭上眼睛了,翻了个身后,还是爬起来了。“你妹的,在我床前像个死人那样看着我睡觉,真可怕,不睡了,睡不着了!”
陈忻忻笑了,这是她许久记忆里的那个余心言呀,而不是结婚后那个写满脸绝望的老妇人。
“心言,你有思远的号码吗?怎么我这小灵通里没有他的电话了?”
“思远?谁呀?”
“就是思远呀......就是我的......”陈忻忻眉头一皱,发觉有点不对劲。为什么余心言不认识吴思远?明明当初是她拉着余心言进了吴思远的电脑维修店,而且,一直以来,她都是他们感情的见证人呀。
“你思春了吧?”余心言把手放陈忻忻额头上说:“这温度也不高呀?怎么,昨晚你的展哥没做到让你满意?不是说带你单独去过平安夜的么?”
“你说什么?展哥?!”陈忻忻无比震惊,她的展哥?展哥怎么成她的了?
“没带你出去呀?所以昨晚碰到小帅哥了?叫思远对吧?”余心言一脸的看好戏。
陈忻忻尽量让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震惊,她轻微喘了口气,拉住余心言:“我问你,我家巷子口,是不是有家电脑维修店?”
“呃,新开的吗?前几天过去没看到有呀?”
“巷子口,开的是什么店?”
“展哥的新品书屋呀,怎么了?”
陈忻忻瞠目结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