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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故友相逢

过了一个月,东湖舵的弟子突然找到铁匠铺来,说是钟大师召集。钟大师年轻时和谢老头一块打过铁,不过如今地位相差悬殊,平常也并不来往,而今找上门来,不但找谢老头,还找顾小七,不免有些奇怪。

顾小七跟着来人来到东湖金铁行,发现除了他们,还有一些铁匠铺的老师傅,各个交头接耳,显然也不明白为什么钟大师召唤,莫不是他们抢了金铁行的生意?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随着一句“诸位久候了”的声音响起,钟大师到了,声若洪钟,人如其名。顾小七打量了一下钟大师,威而不怒、气血充沛,腰上别着一把三级灵锤,看来是灵师级的修为。钟大师跟谢老头年龄相当,不过因为修炼的关系,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壮年,不出意外,以后很多年,他还是会像这个样子。

钟大师开门见山,说道:“今天召各位来,是有事要拜托大家。不知各位听说没有,如今我们跟蛟龙帮打起来了,这一阵打的很惨烈啊,许多子弟都献身了。现在前方战事紧急,兵器供应不上,东湖舵这个月要提供百把一级灵刀,光靠我这金铁行怕会误了战事,在场诸位都是经验丰富的师傅,因此将各位召集过来,希望大家都能出力,这几个月先放下其他活计,加紧打造兵器。”言语间毫无商量余地。

顾小七颇为担忧,他这五十颗元气石的债务可还差一截呢。谢老头却高兴的对顾小七说:“小七啊,你机会来了。”见顾小七不解,谢老头便解释道,这灵兵打造,用的是合金,坚硬无比,一般铁匠一天也打不出型来,即便是老师傅,只怕也要三四个时辰才行。灵兵必须用真火百炼,就算日夜不停,轮番开工,一天炼三次,一个月也炼不到一百次。所以灵兵打造,一般都是武者上阵,普通铁匠只能看火、淬火、打下手。金铁行不过二十名武者,他们每天最多也只能打十次左右,一个月满打满算也就六十把灵兵,如果打一百把灵刀,他们只能打六十次,这剩下的四十次,就只能靠其他铁匠了,不过也要老师傅才行,否则反而误了工期。

顾小七更关心工钱,谢老头便笑了,一把一级灵兵,价值就是五十到一百颗元气石,加工费不会低于二十万钱,每炼一次就是两千钱,当然大头都是金灵师拿去了,不过打铁匠也能分到五百钱。

五月初一,顾小七就开始在东湖金铁行上工了。钟大师采取非常之法,将铁匠分成两班,白天夜里各十名武者,带四十名普通铁匠,轮流上工。每把刀打满十次则需让钟大师催动金元素灵炼一次。顾小七的力量已经大大超过普通武者,力度掌控更在他们之上。所以打兵器跟打农具,对他来说其实差别不是太大,尤其是统一式样的灵刀,几乎不加思索,只需多锤几次而已。半天下来,已经将两把刀打了十次之多,比武者都要多三倍。

钟大师听到有人一上午打了二十次,非常震惊,便来看顾小七打铁。这几个月来,看顾小七打铁的多了,但灵师来看,则是第一次。顾小七单手挥动铁锤,有节奏的击打着烧红的铁条,每打一锤,就换一个位置,锤锤不空,几十锤下来再换一面,另一面打完之后,正好将竖面打成横面。作为一个灵师,钟大师力量自然比顾小七强的多,但这种力度恰到好处、完全不多打一锤的打法,他却做不到。

钟大师看了许久,突然眼前一亮,便让顾小七跟他一起灵炼,所谓灵炼其实也是一次熔炼,只不过加入元素力量而已。加入元素力量,会让兵器更坚固,更锐利,甚至还能更好的激发元素力量——当然那是三级以上灵兵才能具备的。他催动金元素,顾小七抡锤,金元素融入灵兵之中,不到一刻钟,灵炼完成。钟大师仔细敲打着这把十炼的型材,发现金元素更均匀,已经接近二十炼的效果,不由大喜过望。

此后顾小七就跟着钟大师进行灵炼,钟大师认为,有顾小七抡锤灵炼,灵刀很可能达到中品,如果百炼都是顾小七抡锤,则有可能达到上品。可顾小七哪怕一天打五十次,一个月下来也只能制作十五把,好钢只能用在刀刃上,好锤也只能用在灵炼上。不过他还是决定让顾小七完整的打出两把试一试。五天后,第一把完全由顾小七打出的灵刀完成百炼,打磨的时候,钟大师就已经感觉出必定是上品,激动不已。要知道他自己打造一级上品灵刀,除非每次都灵炼才行、中品灵刀,则必须灵炼二十次以上。

顾小七一天抡锤万次,几天之后就发现身体变化明显,在铁锤与金元素力量的碰撞中,他的力量起了变化,不再是纯粹的力量,而是带有金元素力量的力量,而且金元素力量的分量越来越高。这是触动元素力量吗?还是融入了钟大师触动的金元素力量呢?顾小七武道之心又被勾起,便尝试去找寻脉络跟丹田,当然结果还是无影无踪。钟大师不久也感觉到了异常,他停滞许久的元素力量触发,已经又开始上升了,他的修为从灵师三段缓慢但毫无阻碍的奔向灵师四段!

五月底,东湖舵按期完成了一百把灵刀的打造,全部是中品,此外还有两把上品灵刀,而钟大师的修为,在一个月后也成功突破到灵师四段的水平!钟大师这下将顾小七当成了宝贝,他大方的给了顾小七五十颗元气石——这可是武师级才能获得的薪俸。然后顾小七的铁匠铺只能关闭,谢老头跟那几个徒弟又加入东湖金铁行,因为钟大师要收顾小七为弟子,不愿放顾小七走了。

顾小七拒绝了钟大师收为弟子的好意,他这一年相貌体形变化很大,但他还是害怕会被人认出来,与修行者的交往越少越好。钟大师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没有勉强顾小七。因为六月,东湖舵接到了五十把二级灵刀的任务!看来,太过突出的能力带来的不一定是升职跟奖赏,可能是更大的任务。

五十把二级灵刀,不是东湖舵能完成的任务,二级灵刀材料更为坚固,非修行者一天都打不成型,而且他们根本拿不动这三百斤上下的兵器,因此完全没有作用,即便是武者,一天也只能打五次。此外顾小七的力量,能否打二级灵刀也是大有疑问。钟大师急忙前往总舵拜见了炼器长老,说明困难,愿意打一百二十把一级灵兵。炼器长老拒绝了他,但给了他十名武者级的铁匠。

锤炼二级灵兵,显然比一级灵兵要难。但让钟大师吃惊的是,顾小七竟然还是能一步到位,不多出一锤。当然这已经是顾小七的极限力量,他改用双手抡锤了,钟大师调了一个武者来给他移动型材。

当力量的使用到了极限,顾小七感觉身体全部调动起来,浑身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呼吸,他完全不知疲倦,越打越兴奋。而且他的力量变化更快了,很快便发现他抡锤下去的力量中,金元素力量已经完全与自身力量融合在一起,看不出占多大的分量,但也可以说完全是金元素的力量。钟大师突破灵师四段之后,发现自己的修为进展比三段时还要快,心中不免暗暗得意,假如他突破灵师五段,那么东湖舵舵主的位置就伸手可及了。

七月到了,飞虎湖的风浪起来了,攻打飞虎帮的蛟龙帮终于停止了进攻。飞虎帮一扫三个月来的沉闷情绪,在总舵虎神堂里大摆筵席、论功行赏。所有灵师级以上的帮众,还有立了功劳的武师级帮众济济一堂,足足近千人。几个月的战斗,飞虎帮损失了一千多名武者,一百多名武师,还有三名灵师级的高手。蛟龙帮突然发难,准备充分,飞虎帮占据主场之利,却吃了大亏,尤其是第一个月,几乎每仗都败。好在帮里上下十分团结,才度过这次难关,这两个月来,已经是不相上下了。

孙震虎端了一碗酒,走到一个青年面前,动容道:“林兄弟,这第一大功非你莫属,飞虎帮要是没有你,只怕很难支撑到今天。”

全场一片哗然,这位姓林的兄弟,可眼生的很啊,怎么帮主给他这么高的赞誉?孙震虎口中的林兄弟,不是林胡又是谁?林胡连忙站了起来,接过孙震虎的酒,一饮而尽,道:“帮主过誉了,晚辈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不敢当功。”

一个凶猛的汉子这时站了出来,是湖口舵的舵主陈金甲,湖口舵扼守飞虎湖与暮春江汇合处的湖面,乃是飞虎帮除总舵之外第一大舵,陈金甲灵师九段的修为,是下一个长老的不二人选。湖口舵是这三个月战斗的主战场,一千多现身的兄弟湖口舵就占了一半,陈金甲不但修为精湛、作战勇猛,而且是孙震虎的大女婿,跟随孙震虎四十年,对孙震虎忠心不二。他听到林胡自称晚辈,虽然是对孙震虎“林兄弟”称呼的谦让,但却明显没有自称属下的人那么忠心,因此大为不忿。陈金甲走到林胡身边,大声道:“林兄弟,帮主说你第一大功,我却有些不服气,想跟你比一比。”

林胡认得这是有名的陈舵主,却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发难,便道:“那是帮主抬爱,晚辈不敢居功。陈舵主威名赫赫,多次杀退劲敌,才是第一功臣。”

陈金甲却不依不饶,说道:“我老陈这三个月,大小十余战,杀灵师级敌人两人,武师级敌人二十多人。我们湖口舵更是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兄弟,但却杀了近千名敌人。诸位说说,我的功劳怎么样?”

陈金甲资历甚老,威望很高,帮中几乎无人不知,席间便有不少人大喊道:“陈舵主勇猛无双,当然功劳第一!”

林胡那一声晚辈,确实让孙震虎有些不舒服,但他既然是帮主,肯定不能由着女婿胡闹,便道:“金甲,你是认为我不公道?”

陈金甲慌忙跪下,道:“属下岂敢,只是不服气姓林的。”

孙震虎道:“你大小十余战,功劳不小。但你刚才说到湖口舵死了五百多人,却杀了近千的对手,原因何在?”

“自是帮主指挥有方,兄弟们忠诚勇猛之故。”

“你错了!烂蛟帮虽然不成器,但每战与我们实力差别不大,而且他们不知为何,得到了更好的灵兵,所以每一战下来,其实我们都略占劣势。但是我们为什么能扳回局面?今年你湖口舵的兄弟们,配备的高级补气丹、高级固体丸、高级化元丹全是上品,包括你自己用的回气丹、固灵丹、化真丹也全是上品。有了这些丹药,你们的战力、恢复都要比烂蛟帮快上一些,这才是你们战斗胜利的关键啊。”

陈金甲听了,恍然大悟道:“帮主教导极是,的确如此,属下惭愧。老陈多谢薛长老与万药岛的兄弟。”

薛长老微微一笑,“老夫虽然管的全帮的丹药,但这份功劳却真不是老夫的,乃是你面前这位林兄弟林大师的。老夫虽然可以炼制更高级的丹药,但这上品丹药,却非老夫所能啊。”

林胡忙道:“薛长老过谦了,晚辈的确不敢居功。”

孙震虎道:“林兄弟,你就不用推辞了。陈金甲,你可还有不服之处?”

陈金甲有些尴尬,忙道:“没有没有,属下愚钝。”他转过头来,对林胡施了一礼:“林兄弟,请原谅我鲁莽愚钝,不识英雄,我罚酒三杯!”林胡见他豪爽,又是前辈,也陪着他喝了三杯。各舵主见二人把酒言欢、尽释前嫌,也纷纷前来祝酒。

等几位舵主喝了酒,孙震虎又一一表彰了每个人的功劳,只要杀了武师级以上的,一个不少都提到了。最后他话题一转,道:“除了战场杀敌,我们也要提高我们的灵兵、丹药。这几个月的战斗,烂蛟帮就在灵兵上占了我们便宜,三个月来,光灵兵我们就损坏了三千多把,总舵一个月也不过能生产五百多把,根本跟不上损坏的速度。因此自五月起,便要求各分舵也生产灵兵,但有一半的舵却不能完成任务。不过也有完成的好的,东湖帮的钟兄弟,来了么?”

钟大师内心激动不已,慌忙站了起来,道:“属下在。”

孙震虎看着他,点了点头,道:“钟兄弟四月灵炼了一百把一级灵刀,全部都是中品;五月更了不得,灵炼了六十把二级灵兵,五十把中品,十把上品!这功劳不小啊,陈金甲,这些灵兵都派给你湖口舵了,好使不?”

陈金甲哈哈笑道:“原来是钟老弟的杰作,真是太感谢了,最后一战,那十把上品灵兵可真是给力啊,老哥要跟你喝三杯!”钟大师受宠若惊,跟陈金甲喝了三杯。

宴会的气氛热闹起来,孙震虎当众升了林胡为万药舵的舵主,其他立功兄弟也都有奖赏,不幸献身的则予以抚恤,钟大师也得了两千元气石。最后,孙震虎号召加紧备战,等过了黑龙节,再跟烂蛟帮决一死战。

林胡这两年一心炼药,充分发挥出他在木元素催动上的天赋,不但炼制了大量上品丹药,自身的修为也到了灵师五段,算是进境惊人。他如今可是飞虎帮的大红人,地位仅次于帮主、六大长老跟陈金甲几人而已,自从知道上品丹药都是林胡的杰作,各舵主无不交相巴结于他。林胡不喜欢这些场面,他也瞧不上这些个舵主,不过还是微笑以对,与他们把酒言欢。引起林胡兴趣的是钟大师,一个能炼制上品灵兵的大师,哪怕只是二级灵兵,也足以让林胡刮目相看。

自从在归德学院卖了长鞭,林胡已经近两年没使用过灵兵了,一来是他醉心炼药,用不上灵兵,二来刚开始囊中羞涩,也买不了灵兵,如今见到钟大师,便有心让他帮忙打造一把中品以上的三级灵兵。因此酒宴上,他特意找到钟大师喝了一杯,得知他还会在神龙岛呆上一晚,心下便有了计较。宴会结束之后,林胡便推掉其他邀约,从住所取了几瓶上品丹药,去聚贤楼找钟大师。

聚贤楼是飞虎帮各分舵来总舵办事时的落脚之处,分为三十六个院落,足足数百间客房。林胡找到东湖舵的院落,钟大师见帮主爱将来访,惊喜的迎了出来。林胡跟钟大师客气了几句,抬脚走进院落,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院子里一个青年温柔的拉着一个女子的手,两人不停说着话,时不时相视而笑。顾小七如今虽然相貌大变,脸上还有疤痕,但林胡跟他是何等交情,只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心中大震,有些呆呆的望着这个相貌气质已经大不相同的男子,心中泛起了千般滋味,真的是老七吗?

顾小七显然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林胡,稍一犹豫,就听见钟大师道:“林大师,这位是我的助手顾小七。小七,快来拜见林大师,林大师可是飞虎帮的大英雄啊。”

林胡听到小七这个名字,心下了然,笑得畅快无比。路小飞没死,无论他遭受了多大的磨难,无论他现在过的如何,但至少他没死,这不就够了吗?他伸出手去,拉着顾小七的手使劲摇了摇,道:“幸会幸会。”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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