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陆靖柔就搬进了青岚阁,物件,衣裳折腾了整整一天。她趴在梨木圆形桌子上,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床上那个神秘的男子,那风华模样真是俊俏,可惜了,是一个病恹恹的药罐子。
“嘿,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她额头吃了一记,痛的龇牙咧嘴。“很痛啊。”
“我都进来许久了,瞧瞧你那失魂的样子,赶紧擦擦你的口水,别给我们晴冬谷丢人!”华展羽自斟自饮,继而将一只脚踩在另一个凳子上,也盯着床上的那个人。
“哪有?”陆靖柔信了他的鬼话,还真擦了擦脸。
“说你就信,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一些,估计也就是一个绣花枕头而已!”他又续上一杯茶。
“你还被绣花枕头治得不能动弹呢!”她小声的嘀咕着。
“你!”他气得鼻子冒火,颜面扫地。“她那是偷袭,等她醒来,不信咱们再比试比试,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我看未必,此人的出手速度,判断力都在你我之上。”受如此重的伤,在瞬间制服对手,想来在江湖上也是个狠人。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陆靖柔,你还是我师妹吗?你是我亲师妹吗?居然一直拆我的台,你未免太看不起你二师兄了!二师兄的伟岸形象在你心中早已经碎成渣渣了吗?”他微怒。
“是,在你认怂的那一刻早就碎得捡不起来了!”她冲他吐舌示威。
“你!你给我过来!看我今天不教训你,让你把它们捡起来!”两人围着桌子左闪右追。就像小时候一般。
上官璇玑被吵醒,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上次醒来的地方,这个床,这间屋子,还有。。。这两个闹腾的人。她捂着自己依然疼痛不已的腹部,缓缓起身。正在打闹的两个人,也感到异样,陆靖柔随着华展羽的目光看向床榻之上,
“啊!”她一下子跳到了华展羽的身上。“鬼啊!”
上官璇玑看着身上的白色衣袍,这并不是她的,上面还有淡淡的药草味。加上她半死不活的样子确实不人不鬼了吧!她苦笑!
“他。。他。。他笑了?”陆靖柔不可思议的看着华展羽,那苍白的薄唇,微微上扬的嘴角。就是笑了!
上官璇玑瞬间变回冷漠,傲然的样子。华展羽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微皱的眉头,一股暖流在身体里四处奔走。他丢下陆靖柔,慌张的整理了下衣袍,尴尬的干咳了两声。
“在下,晴冬谷华展羽,敢问侠士。。”
“华展笙在何处?”她挣扎了一下,想下床榻,可是腹部撕裂般疼痛。白色袍子上又渗出了丝丝血斑。一醒来就要找兄长?他们到底是何关系?他居然有点吃味。从小他就比较闹腾,整个晴冬谷想不注意他都难,是从何时开始他变成了小透明。他可是晴冬谷的二谷主,玉树临风,风流潇洒,他在他眼中居然视若无物。
“请勿动气!”陆靖柔拿着一杯水上前,给她就着一颗药丸灌下。“你这伤口因为中毒,一直血流不止,难以愈合。大师兄近日一直在山谷中闭关给你研制新药,暂时只能靠这大补丸续着命!”陆靖柔细心的给他拭去嘴角的水。他确实太虚弱了,就一个起身的动作,已经疼的瑟瑟发抖,虽然他已经竭力控住着,但是还是被陆靖柔和华展羽看在眼里。上官璇玑深深的看着陆靖柔,伶俐,可爱,还有无穷的温柔。
“嗯。哼!我也渴了,赶紧给我倒杯水来。”华展羽硬是挤进来寻找存在感,头上立刻吃了一记,头发都凌乱了。
“你!”他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刚才这个瑟瑟发抖的人是打了他的头吗?打了尊贵的晴冬谷二谷主的头吗?他看下已经笑得花枝乱颤的陆靖柔。继而又转向上官璇玑。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见他两次,吃瘪了两次。他就是他的克星。晦气,晦气!
“莫要欺负她!”她对这个女孩子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和保护欲。
“你!”他恨得牙痒痒,手指着她的鼻子,要不是病患,他早就把这个鼻子打扁,管它好不好看!“我。。。我给你记下了,等你恢复了,我定是要还回去的!”他愤怒的收回手,憋得快要得内伤,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动手胜之不武,他忍!
“上官大哥,我是陆靖柔,是他的师妹!大师兄派我在这里照应你的起居,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知会我!”陆靖柔对她会心一笑,立刻和她亲近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么生分。
“多谢关照!”
“上官大哥?”华展羽,是用鼻子哼出来的几个字。看着陆靖柔扶着上官璇玑躺下。他又一只脚上了凳子,手搁在膝盖上,做出慢慢细品的样子。
“上官大哥,可有喜欢的吃食,我让他们去准备一些,大补丸虽然可以续命,但是能进食的话,身体恢复得要快一些,等大师兄出关,定能很快痊愈!”想到昨日大师兄那隐忍的怒气,她仍心有余悸,为今之计只有好好照顾他,让他早日恢复。幸好,不是个难相处之人。
“不必了,你和我说说话吧!”她心急如焚,不知道镖局现在乱成什么样子了。
“要不,我给你换下这身衣裳吧,我看这血渍干了几遍了!“
“不可!”华展羽立刻跳到床边“我帮他换,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知不知道害羞!”
“住手!“
“啊!”华展羽的手背又被擒在了背后,痛得他吱哇乱叫!”“你快放开,快放开!”他的关节骨折了一般!上官璇玑收回力道,他立刻瘫坐在地上,回身恶狠狠的瞪着床上的人。
“对。。对不起。我不喜欢别人触碰,稍晚,我自己换即可!”上官璇玑抓着已经被解开了一个盘扣的领口!
“你!克星!”华展羽又一次丢了他二谷主的脸面!一旁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陆靖柔在收到华展羽暴走的眼神之后,只好憋住笑!
两人互相逗打着离开后,她勉强起身,在屏风之后换上干净的衣袍,她身上的衣袍又是谁换下来的?如果是华展笙。。。他死定了!
在这谷中她居然已经躺了十二日,按照原计划还有八日就是交货的日子。她的短剑是否随着左傅回到镖局?如今她如何才能把消息传出去。师弟,不,何天尘他背后又是什么人?他直奔药囊而来,不顾同门之情,残杀她的人。这不是她认识的何天尘。
年少的何天尘,沉默寡言,和他们师兄妹向来没有多少话,有人欺负他,上官璇玑总是站出来维护他,浮生阁众人都是世家子弟,父辈都是和师傅有一些交情才得以收到师傅门下,众人学成之后陆续回到各自的轨迹,大师兄投军成了宁王的左膀右臂,孙师姐女扮男装,接管了姑苏最大的商贾之家,打理买卖。她则回去接管了镖局。一出浮生阁,浮生不回头,相忘于江湖。这是师傅立下的规矩。至此,她也无从知晓何天尘如何离开师傅,如何也成了药囊的争夺者。
“师姐,你说,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还害怕失去吗?”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有我们一众师兄,师姐啊!”那个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乱七八糟的图形的何天尘世那样的孤独。
“你不懂!”他丢掉手中的树枝。
她愕然。
“你可以留下吗?那个家不是也没有你的位置?”
她心塞。
“即使身处沙漠,心中仍需有绿洲。”父亲的话萦绕在耳边。一个人的力量在骨不在皮,功夫只是攻守手段,一个功夫再高强的人,如果内心绝望,只能走上歧途。她拍拍他的肩,希望他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