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喜爱音乐,爱到有点痴迷的程度,有次走进奢华的酒店大堂,空气里正回旋着钢琴曲《月光》,叮叮咚咚的,便情不自禁地“啊……哇!”那一声赞叹,真正是从深深的心湖里来的,像是遇见了久未谋面的知音,那份欣喜和快乐难以掩饰。不了解的人会惊诧:至于吗?
不久前,听人说起发生在我们这个城市里的一场婚礼:两个年轻人都爱上网,在筹划婚事时,想到他们所拥有所钟爱的那款轿车,于是就在网上发帖子,说某日某时我们要结婚了,请拥有这同一款车的朋友们,我们有缘,但凡愿意,到时请去某路口集合,车队将顺那儿开出,到某处与新人握握手,就算是参加婚礼,也为彼此祝福过了。那一天,果然车队来了,大家兴高采烈,虽然前后不过一两个小时,主人几乎没有多少破费,甚至到仪式结束互相还不知道姓甚名谁,但那场令他们的父母目瞪口呆的婚礼,一定会让他们自己和所有参加者永远难忘。
八九十年前,中国现代史上曾叱咤风云的“三个朋友”:胡适和任鸿隽、陈衡哲夫妇,从中国到美国,因为同学或是志趣相投,都读了很多书,才华横溢,又很想为科学、为文学、为祖国做点事,互相之间聚会和通信频繁,后来还自己掏钱办刊物,自己每期坚持着写没有稿费的文章,并向对方约稿,津津乐道。他们之间,亲情和友情相伴,直至人生谢幕。我们读他们那时的诗文书信,觉得有趣、有情、有乐,很好看的。据说也有评论那是三角恋情的,有研究者认为,那没有史实根据,他们之间的友情值得后人尊重,“至于人生中男女朋友之间的心底波澜,怎晓得究竟又何必晓得究竟呢?”
这一期杂志,我们谈“婚礼革命”,举了不少例子,件件都是实用亦可操作的,要标新立异也要省钱,还要对父母亲朋有个交代。读着读着,脑子里天马行空,就有了上述三个片段。
结婚是人生大事,正常情况下都要认真对待的。如今的风气,办婚事还有了许多约定俗成的规矩,热闹开心像过节一样固然好,倘不胜其烦不胜其累就有点异化了。婚礼终究是非常个人的事,要合自己的意,理当给自己一个自由的心境,不做世俗的奴隶。人生真正永远难忘的,往往是那些并非刻意安排的瞬间,无论多少岁月时空打磨,总会留成记忆的珍藏。
当年胡适在《新青年》上发表的送给他的朋友夫妇的新诗,“寒流秃树,溪桥人语——此会何时重有?”“此景无双,此日最难忘——让我的新诗祝你们长寿!”我们在85年后的今天读起来,还是亲切而回味无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