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口面包,南若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紫迪,紫迪的性格比较温和,平常吃起饭来也是十分的文雅,总是双臂轻放于桌面,执勺拿叉,悠然若处,眼皮微垂,神态怡然,每一口食物轻轻送入口中,咀齿轻嚼,唇闭微动,慢条斯理,好不撩人,颇有几分女孩子的吃相。不过今天的紫迪,虽说打的菜和平日里无差,一个碗总是用来盛放自己喜欢的甜品,但明显脸上挂着几分不悦和幽怨的神情,放在碗里的甜品也没动几口。
南若知道紫迪今天多少过的有点不开心,肯定是他的主管没少难为他,于是开口问道:“怎么了?感觉你今天吃饭没胃口的样子,刚才那会说准备给我说啥来着?”
“哎,不太怎么想吃,干活那会儿还有点饿,这会儿又不是太饿了……就是大表哥嘛,现在天天烦我,天天往我区域跑,事儿多的很,说什么这里不对那里不对的,今天更可恶!他居然当着客人面找我事儿,说我除尘做的不好,房间灰大!我看他就是想针对我这个新来的,故意说我!本来就够累的了,还让人心情不好,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跟没上船前想象的完全不同……”紫迪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白色框镜忿忿说道。
看着紫迪气不打一处来。南若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九楼的“大牙”,十四楼的“大表哥”,南若通过同事的口中对他们也算略有耳闻。这两位作为楼层主管,平日里如同好哥们,整天搭档组队,同食同玩,除了上班不一起和睡觉不同寝之外,可以说形影不离。南若在健身房就见过他们二人一起搭档训练,而且对于整个客房的人来说,他俩属实“威名远扬”,大多数人提起来都会不寒而栗,而且分别工作在这两层的中国人在平日里也都是人人自危,尽可能的不去招惹大牙和大表哥!先有少华每天的阴郁经历,好像只有下班回到宿舍才能将心情放松,现在又有紫迪正在忍受的煎熬……一时间南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不在同一个楼层,工作起来大家在各自的区域也都是忙的死去活来,相互之间也给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帮助,除了打个电话互相安慰一下,而且大家都是刚上船的新人,除了环境陌生,很多规则也并不明了,尤其遇上直属领导刁难这种事儿,好像除了怨声载道,别无他法。
“那他也的确有点过分,新人来就这么针锋相对的,做房这种事儿本来就是乱中做整!天天搞天天乱,谁能把这个搞的这么完美,鸡蛋里挑骨头嘛,实在不行就找经理举报他,怕啥,大家都是成年人,出来是工作的,不是受气的,还被他给欺负了不成!”实在想不出办法的南若只能如此安慰道。
而这时同桌子的同事们也议论了起来……
“你分到了十四楼啊,哎,你运气是真不好,他那个人就是特别较真,平常检查也特别的狠,好多人在Inspection(检查)的时候都栽在了他的手里,你最好是对他敬而远之。”
“就是就是,他总是拿检查来说事,你举报也没用,他也没人身攻击或者侮辱你,就是态度上居高临下,影响你的心情,还凭白无故的增加了你的工作量。”
“也是,就算你举报,他也会说是你活干的不好,他在教你正确的做法什么的……”
大家纷纷面露宽慰地向紫迪解释和劝说起来。
“妈的!和大牙一个德行,都不是啥好东西,还是Frank人好!”耿直的少华喝了口水,直接爆出了粗口!毕竟紫迪的遭遇也勾起了白天大牙对待少华的场景,可以说历历在目,都直击痛点!
“最好的办法,你就学学这个小兄弟,他也在十四楼,但大表哥就是拿他没办法,大表哥你爱说,你说你的,我干我的,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慢慢干着嘛,他也不能把你怎么地!只要没客诉,大体上过的去,就可以,咋可能按他那个要求标准来搞,不要命啦!”亮子轻轻拍了拍坐在一旁春阳的肩膀,一边说着。
春阳来自武汉,比南若他们早上船两个月,个头不高,92年生,并不大的年龄除了发量稍显感人以外,皮肤白净,面容稚嫩,依旧保持着往常的风格,静坐一旁,言语不多,听到亮子提到自己也是嬉皮一笑,继续埋头吃饭。
听着大家又是宽慰又是出主意,紫迪头顶的阴云似乎也散去了不少,索性也不管了,先好好吃饭再说,下班了就是放松和休息时刻,虽说紫迪不去健身房,但也会在晚餐过后和同楼层的秋彤相约一起去十九楼甲板靠外围一周的运动步道跑跑步,吹着海风,听着海浪拍打着船体的声音,一边向内看着中部热闹非凡的甲板娱乐活动,一边向外感受着暗潮涌动一望无际如漆黑色的海面,目光所及,皆是船体灯光所到之处,如若在另一艘船上看着这边,就如同在黑色的天幕之下,一座移动城堡,正漂浮于诺大的深色海面上,灯火通明!在如此环境下,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情感也会变化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