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稍安勿躁。”
那名魂武殿执事压了压手，示意大家不要喧哗。呆下方安静不少后，他这才继续：
“诸位可以再细品本次考试的规定。我们确实是说考试的一千道题会“从中”抽取，但却并未说这些题会从五千道题的题库中抽取。因此，我们的做法是不违反规定的。”
哈？
听到这话，下方众人皆是一怔，下意识地又回忆了一下考核规定，这才发现对方说的貌似还真没错，规定中确实没有明说那一千道题是从五千道题的题库中进行抽取。
然而……
显然，单凭这种理由，难以服众！
“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一场测试我们能力的考核么？为什么现在却玩起文字游戏来了？”
“是啊！要这么说，如果真有人解读出了这句话的意思，哪怕他本身水平不行，不也能靠着规则拿到一个很高的分数么？”
很快，质疑的声音再度出现，而执事也没有在第一时间作出回答。直到那些心有不服的人将想说的话全部说完后，扫视众人，这才缓缓解释道：
“这种情况，我们当然也有考虑到。考试的一千道题完全从先前背记的题目中抽取——想要这种情况出现，必须要满足一个先决条件，即所背记的题量必须达到两千五百道。”
“也就是说，两千五是一个最低限额。只有在背记题量超过两千五百的情况下，那一千道题才会完全在所背记、看过的题中抽取。否则，每少两道，便会有一道题从未背记过的题中抽取。”
他如此解释，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拗口，但仔细想想便也能明白话中的含义。比如一个人只背记了两千题，比两千五少五百，那么，他那一千题中便只有七百五十道是从两千题中抽取，而剩下的二百五十道则是从他未接触过的三千题中抽取。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
听到这话，杨风沉吟片刻。说到如此地步，联想到这次考核的违和之处，他似乎能隐约猜到这次考核背后的真正含义是什么了。
不过，并非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的灵性。哪怕得到了执事这样的解释，也依旧有许多人为此感到不服，正准备继续叫嚷，可这次执事却没有再给他们这个机会。
“在座的各位都不蠢。有些时候，你们需要自己开动开动脑子。”
执事继续道：“四个小时记忆五千道题，哪怕不需要休息，平均每道题也只有三秒不到的记忆时间。这种难度的测试，别说是你们了，哪怕对我这个地魂武士巅峰的人来说也同样困难。”
“诚然，为了能区分出你们的上下限，我们所设置的考核会给出一个充足的弹性空间。然而，这个空间的上限也绝不至于高得如此离谱。否则，设置出来的东西没人能做得出来，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到这里，先前那些叫唤的凶的人一下子都被噎住了。确实，他们在最初看到这个规则时候都感觉这是不是在开玩笑，毕竟实在太难。
可……
“我知道，你们之所以会来到这里，都是希望最后能通过镇试、走出这个小小的屿水镇，这点，我能理解。”
“然而，我也知道，在你们之中，还有些目光更长远的人，他们所眺望的已经不单是暮云府，而是更高的州界甚至郡国！这些人目标，也绝非止步于天魂武君，而是更高的身魂武王乃至心魂武宗！”
“当然，想要踏足至高的武道境界，所需要的不单单只是天赋，机遇也同样重要。然而，最重要的也是最基础的，则是拥有一颗强大的武道之心。”
“这场考试，考验的确实是你们的灵魂强度和记忆力。然而，同样的，我们更希望筛选出来的人才，是不以考试本身为目的、而是以提高自身实力为目的、遇事不惊、能以平常心面对考核的学员。”
说到这儿，他的意思已经逐渐明晰，聪明的人已经能够听懂他接下来想要说什么。稍微迟钝些的人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插嘴。
“魂武殿，是一个遍布整个南大陆的、跨国性的大型组织，在这片大陆上已经屹立了成千上万年。而你们每个人刚才所看到的所谓题库，便是这成千上万年来我们魂武殿在各个方面上的知识、情报等的记载，繁多精细，且绝无错误。”
“你们是不是以为踏入武道后只需潜心修武、无需再进行自我充实的阅读和学习？如果你们的目标仅仅只是天魂武君乃至地魂武士的话，或许确实是这样。”
“然而，如果你们的回答是否，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天下之大，不会有一个强者只精一面、对其他方面一无所知。”
“待你们今后前往更大的城市、希望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你们便会知道知识的重要性。然而，到了那个时候，面对纷繁的知识，孰真孰假？你们能摸得透吗？”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们，除非你们日后真的能加入某些强大的修炼圣地，否则，你们几乎不可能再有像今天这样拥有完完整整的四个小时时间去阅读、学习且不用考虑知识正确性而只需记忆的机会。”
“而且，哪怕是那些所谓的圣地，他们内部的知识和情报可能也会有少量的错误。同时，在其覆盖的面和总量上，他们的储备也不可能比得上我们魂武殿。”
“现在跟你们提这些，你们可能没法理解。不过，如果你们能继续往上攀爬的话，总有一天会理解我今天所说的这番话的意思。”
一连串地说了这么多，本来还表现淡然的执事到后面也变得稍许有些激动。而且，至此，底下的一百八十余名学员也已经鸦雀无声。
顿了顿，他继续道：“在这次考核中，我们给你们的时间很少，你们不可能遍历记完五千道题的全部内容；同时，在每位学员结束记忆、开始考试的时候，其余人也将会受到声音的提醒的影响。这些，都是考试的难点所在，也是对你们的干扰和筛选。”
“既然无法记忆完五千题，那么，还不如一道一道题地去仔细记忆。与其贪图一时的速度，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扫盲，为日后的修练打下基础。这，才是最明智的人的所会选择的做法。”
“但，很可惜，一共只有二十一个人坚持到了最后。而且，在这批坚持到最后的人中，也并非是所有人都怀揣着这样的初衷。”
他如此说道。听了他这番话，很多一味渴求速度、一味应付考试而进行走马观花式记忆的学员都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包括雷震凯也是。虽然他排名第八、进了前十，然而，他却也是那些提前结束背记的人中的一个。
之所以还能取得这样的成绩，一是因为运气。在他抽到的题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他之前便已经知道的知识。而且，在抽题考试的时候，抽到的那一千题中也有很多是他记得比较牢的。
另一点则是策略。按照他的想法，想在四小时内完成五千题的记忆太难，不太可能，所以，他便决定放弃最后一千题，只背记前四千题。当然，哪怕是四千题也同样很多，所以，他也并不是像杨风那样尽量精准地记住了每一题，而只是想让自己有个大概印象。
然而，他清楚，运气不可能每次都有。同样的考核如果再来一次，他再按照之前的方法来进行考试的话，别说前十，就是前二十甚至前三十都悬！
“当然，尽管如此，但速度分毕竟也占了百分之四十。所以，即使你是为了考试而考试，你也有可能能拿到一个不错的成绩。前十名中，只有前六名是在一题一题地仔细记忆。同时，第七名的安杰、第八名的雷震凯、第九名的金灿，他们都选择提前结束了背记。”
“这……”
听到这话，柳怡如，慕容娇和周筱月都有些不好意思，双颊微微泛红。她们之所以一题题仔细背记，是因为她们本来就没指望着通过这届镇试，而只是希望能多份经历和经验而已。
如果自己也是以通过镇试、杀入前三十为目标的话，自己还能保持这样的平常心、承受住压力、戒骄戒躁吗？
恐怕……
很难。
“我之所以跟你们透露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无论你是着眼于未来、认真背记，还是放眼于现在、追求速度，只要你们实力够强，都能有机会拿到一个不错的名次。我们有我们的理念，但却不会因为这份理念一棒子敲死所有不合我们心意的人。”
“所以，你们为什么会成绩不佳？为什么会悔恨懊恼？现在，明白原因了吗？”
“因为你们弱！越是弱小的人，便越是容易怨恨、容易焦躁！尤其是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更是如此！你们之中，谁刚才叫喊的最大声、最积极？我想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此言一出，有几人已经羞愧地不敢抬头与之直视。
“当然，强者未必恒强，弱者也未必恒弱。你们都还年轻，未来可能无数。其他东西，我也不再多说。你们可以解散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正式开始地试第二轮考核。”
“希望你们今晚能好好休息。因为，地试第二轮考核，将会持续一周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