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也是被称作「天堂」的男人啊……”
……
十几年前的樱花帝国,还不像如今这样高楼大厦林立,街道上汽车也不是很多,道路两旁生长着大片大片的樱树,花瓣随风轻轻飞舞,聆听着身边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这里是带阪的一所国立初中,因为教学效果好又有着优美的环境,上千的家长们把自家的孩子送到这里上学。其中八年级(b)班那个总是蹦蹦跳跳,看起来最活泼的那个孩子,就是小龟田志斌了。
虽然教室里正在上着一堂国文课,小龟田志斌的心却已经不知道飘向了哪里,眼睛望向窗外,捕捉着可能出现的有趣的事物。
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飞过,带着食物飞回自己的小窝。但高兴的不只有它们的孩子,还有窗户内的小龟田志斌。
小龟田志斌阳光的脸蛋上写满了欢喜,拿起铅笔,在国文课本上窸窸窣窣地开始挥舞着。几分钟过去,龟田志斌满意地拍了拍小手,吹了吹课本上的橡皮屑,文字早已模糊不堪,但几只惟妙惟肖的小鸟已经跃然纸上。
“龟田志斌,你来回答一下课文第四段的环境描写对于全文有什么作用。”
讲台上,戴着厚厚眼镜的国文老师敲了敲黑板,用沉闷的语气提问着。
小龟田志斌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课本上自己刚刚到“杰作”,有些心虚地装作仔细查找的样子,悄悄把书翻到了其他页。
“唔…这个吗…”
龟田志斌拖延着老师,低着头一副看书的样子,眼神却已经偷偷瞄向了教室的某个角落。
角落里,一个叫做雨宫琳的女生,正认真地低头看书,虽然算不上特别好看,但小龟田志斌一直觉得琳白白的肤色和看书时的安静样子组合在一起,有一种特别的可爱。
琳,又没在看我吗。不过,今天的琳酱依然很美啦。
龟田志斌稍稍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身仿佛用不完的活力,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夸张地甩了甩不存在的刘海,把书丢在一边,自顾自地就回答起了问题,
“嘛,老师,我觉得呢,第四段的景物描写最妙的地方,就是关于小镇下雨天的描写了。雨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只要是写了雨,整个文章都会一起变美的。…而且,我,我觉得,名字里带雨的女生……也一定很美啦。”
“芜芜芜芜芜芜芜芜~”
班上的同学们也开心地吹起了口哨。在这个刚刚好踏入青春的年纪,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起哄了。看着在起哄声中渐渐羞红脸的雨宫琳,小龟田志斌心里也有一丝甜蜜的感觉。
虽然,琳还是没有回答我呢。
“嗯?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都别吵,安静!安静!算了,龟田志斌你坐下吧。”
古板的国文老师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些小孩子了呢。
坐下之后,龟田志斌心中大呼安全。一般被提问一次后,这节课都不会再有人打扰了。
龟田志斌悄悄从书包的最内层,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本绘画本。绘画本上只有一页画着内容,是雨宫琳稚嫩又安静的侧脸。
龟田志斌将铅笔削成最完美的粗细,伸出左手支撑着脑袋,用余光偷看着雨宫琳,对着这幅早就已经画好的肖像改来改去,却始终觉得不太满意。
总有一天,要把画的最美的琳,亲手送给她呀。
……
“琳酱,琳酱,等等我嘛。”
一天放学后,龟田志斌手舞足蹈地背着小书包追上了正要回家的雨宫琳。
不能退缩了,龟田志斌!就在今天,在这樱花开的最烂漫的季节,勇敢地说出来吧。
“你,干嘛。”
雨宫琳目光有些躲闪,把身体转向了别处。樱花瓣飘落在脸上,弄的雨宫琳有些痒。
“那…那个,这个送给你哦。我…我先走了,拜拜啊。”
龟田志斌也没了平常嘻嘻哈哈那种大方开朗,匆匆拿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画纸塞到了雨宫琳的手里,又慌张地逃开了。
唉,演练了那么多遍,怎么还是这么紧张啊,我真没用。龟田志斌大口喘着气,心里想道。不过,毕竟算是表白成功了吧。
琳酱,daisuki哒。
樱花丛中的雨宫琳,刚刚缓缓地将画纸打开一个小缝,就赶紧又合上,飞也似的跑开了。脸上,已经和樱花一样的颜色……
……
“今天,我们学习牛顿第一定律……”
变化的是上课的内容,不变的是小龟田志斌躁动不安的内心。龟田志斌今天依旧是不老实地偷看雨宫琳,却在目光刚转过去的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不会错的!虽然只有不到半秒,但琳也看我了!龟田志斌的小心脏嘭嘭地跳,眼前都已经被雨宫琳的身影填满了。
“龟田志斌!你在看哪里呀,快看黑板咯。”
今天的物理老师是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也很喜欢和同学们开各种小玩笑。同学们更加欢快地起了哄,龟田志斌也被一起笑了,淹没在了一片欢声笑语里……
……
“龟田志斌!快点回教室!”
课间,正在卫生间上厕所的龟田志斌,突然被几个朋友急匆匆地拉回了教室。
教室里,发生了惊人的一幕。
同学们围做一团,好像在围观着什么大事情一样。龟田志斌奋力地挤进人群,却立刻瞪大了眼睛。
人群的中央,是正在掩面哭泣的雨宫琳,几张撕碎的纸片零星地散布在地上。龟田志斌一眼就看出那正是自己送给琳的画,而琳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比其他同学都高处一头的男生。
男生的名字叫博山。
看到博山的一刻,龟田志斌的心里涌出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博山是学校里的恶霸之一,学习很差,仗着自己块头大经常欺负其他同学。而且据说父亲是位有权势的人,所以老师们也不是很敢管他。
博山一脸蛮横地推搡着雨宫琳,“哈哈,就你长成这个样子,还敢给自己画像吗,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丑死了,呕呕~”
“你放开她!”
龟田志斌愤怒地冲上去,撞在了博山的身上。可是,他们的体型相差实在太大了,博山纹丝不动,龟田志斌反倒把自己撞的眼冒金星。
“哦,难道说这画是你画的吗,你眼睛真是有够瞎的。”
博山转了过来,一拳就击倒了小龟田志斌,然后按住他狠狠地教训着。小龟田志斌拼命地挣扎,但在这压倒性的力量面前毫无作用。
博山打着打着,终于觉得无聊了,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说了几句吓人的话,就转身离开了。
“琳酱,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小龟田志斌挣扎着爬起来,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赶紧去扶雨宫琳,不过,自己的手臂瞬间就被琳甩开了。
雨宫琳抬起头,流满了眼泪的脸上充斥着恨意,哭喊着吼向小龟田志斌,
“你怎么这么没用,你不是喜欢我的吗,为什么保护不了我?都是因为被你这个废物喜欢,我才会被博山欺负的。龟田志斌,我最讨厌你了!”
最讨厌你了。
龟田志斌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使不上了力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原来是因为我太弱小,所以不应该去喜欢别人吗。
我懂了,原来是这样吗。琳,真的是,对不起了呢。
琳,你终究还不是我的天堂啊。
我的天堂,究竟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