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似乎,每一枚战功皆是用将军的年岁置换而来。岁月无两,青春无华。只见白发老将功名台,谁见白鬓抚妻颜?
我叫阿福,阿不是我的姓,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也没法去寻找。彼年,战事连连,百姓凋零。田荒屋空随军去,没有人会在乎庶民百姓的粮仓是否还有没有稻谷米粒。
当然就没人会在乎我这么个孩童的去处,逃荒千里,终是遗落在京城的集市中央。
没有人会在意乱世中集市间遗童的哭喊,也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我就站在初冬的京城集市中,就那么一直哭。即使只是幼童,我也隐约知道自己的结局。
初雪非寒迷人眼,那年的第一场雪却令我觉着异常的寒冷。也不知道是身子冷,还是心冷。
看着天边飘飘洒洒的雪花,不知道哭了多久的我,已然是只能哽咽呜咽。积雪堆积在我的脚边,竟然是早有了两指来厚。
我以为我会就那么倒下在那雪夜之中,然而,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蹦跳着出现在我的眼前。
直到一双小手在我眼前摇晃,我才反应过来,是一名小女孩。
之后的情形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据说我直挺挺的晕倒了过去。唯一有记忆的是,一双明媚的眼睛,清澈剔透充斥着活力,就像是一轮曜日,刺的人不敢向那眼看。
女孩便是我的主人,天瑜。当朝御史大夫的千金之女。
犹如名字一样,就是御史大夫府邸间的一捧美玉,无人不宠无人不爱。
这就是我与主上的初次相遇,那一年,我八岁、她八岁,那人十岁。
承蒙主上收留,我入御使大夫府邸为奴,在那战乱年间,为奴亦是一种奢侈。应该说有口饭吃便是奢侈的。
御史老爷赐名阿福,听下人们说,原本主人那天不该走那条路,也听下人们说那一天被救回去的我差一点就死了。
所有的人都觉着我真是有福气,但是如果可能,我会选择冻死在那集市间。
第一次见到那人,是御史大人的生辰,御史大夫府邸那日可谓是张灯结彩,四方来客将朴质的中厅门檐踏断了去。
御史大人的性子是很好的,没有仇敌,为人清廉,学富五车,即使是当今圣上亦是非常喜欢与他探讨研书。
那日来访的客非常多,主人亦是非常兴奋,我看到她在房中打扮了良久,又是一身淡黄色为主的襦裙。明媚的襦裙衬得她好似黑夜间的一轮明月。
我痴痴的看着她,在远处。良久却只能叹了口气去,终究,我也只是一名杂役。我不能,也不该有着丝毫对主人的杂念。
是夜,宾客满席。在杂厅吃饭时听到下人们讨论到,主人原来早有婚约,婚约者更是当朝大将军家的侄子。
心头一股酸涩缓缓浮现,那是我第一次出现那样的情绪。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也许我病了,当时的我那样想到。
却是已经听不进周遭下人们的议论言语,手中的饭食也不再有什么滋味。
也许我是累了,我应该去休息一下,我这么想着。便起身去收拾自己的碗筷。
推门出了杂厅,微风席卷鬓梢。初春的风是冰冷的,我却并不觉着,或许是因为什么样的风雪都不能再比过那年集市间的那场,亦或是我心底的冰冷大过了这一切。
来到杂役房,却是无论如何也踏不进那房门。突然想起一个词,偶然经过主人门房边听到教书先生教导的词,是谓食宿无味。
现在的我应该就是这样吧。
也许我可以去看看,我这么想到,我也就那么做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似乎,每一枚战功皆是用将军的年岁置换而来。岁月无两,青春无华。只见白发老将功名台,谁见白鬓抚妻颜?
我叫阿福,阿不是我的姓,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也没法去寻找。彼年,战事连连,百姓凋零。田荒屋空随军去,没有人会在乎庶民百姓的粮仓是否还有没有稻谷米粒。
当然就没人会在乎我这么个孩童的去处,逃荒千里,终是遗落在京城的集市中央。
没有人会在意乱世中集市间遗童的哭喊,也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死活。我就站在初冬的京城集市中,就那么一直哭。即使只是幼童,我也隐约知道自己的结局。
初雪非寒迷人眼,那年的第一场雪却令我觉着异常的寒冷。也不知道是身子冷,还是心冷。
看着天边飘飘洒洒的雪花,不知道哭了多久的我,已然是只能哽咽呜咽。积雪堆积在我的脚边,竟然是早有了两指来厚。
我以为我会就那么倒下在那雪夜之中,然而,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蹦跳着出现在我的眼前。
直到一双小手在我眼前摇晃,我才反应过来,是一名小女孩。
之后的情形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据说我直挺挺的晕倒了过去。唯一有记忆的是,一双明媚的眼睛,清澈剔透充斥着活力,就像是一轮曜日,刺的人不敢向那眼看。
女孩便是我的主人,天瑜。当朝御史大夫的千金之女。
犹如名字一样,就是御史大夫府邸间的一捧美玉,无人不宠无人不爱。
这就是我与主上的初次相遇,那一年,我八岁、她八岁,那人十岁。
承蒙主上收留,我入御使大夫府邸为奴,在那战乱年间,为奴亦是一种奢侈。应该说有口饭吃便是奢侈的。
御史老爷赐名阿福,听下人们说,原本主人那天不该走那条路,也听下人们说那一天被救回去的我差一点就死了。
所有的人都觉着我真是有福气,但是如果可能,我会选择冻死在那集市间。
第一次见到那人,是御史大人的生辰,御史大夫府邸那日可谓是张灯结彩,四方来客将朴质的中厅门檐踏断了去。
御史大人的性子是很好的,没有仇敌,为人清廉,学富五车,即使是当今圣上亦是非常喜欢与他探讨研书。
那日来访的客非常多,主人亦是非常兴奋,我看到她在房中打扮了良久,又是一身淡黄色为主的襦裙。明媚的襦裙衬得她好似黑夜间的一轮明月。
我痴痴的看着她,在远处。良久却只能叹了口气去,终究,我也只是一名杂役。我不能,也不该有着丝毫对主人的杂念。
是夜,宾客满席。在杂厅吃饭时听到下人们讨论到,主人原来早有婚约,婚约者更是当朝大将军家的侄子。
心头一股酸涩缓缓浮现,那是我第一次出现那样的情绪。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也许我病了,当时的我那样想到。
却是已经听不进周遭下人们的议论言语,手中的饭食也不再有什么滋味。
也许我是累了,我应该去休息一下,我这么想着。便起身去收拾自己的碗筷。
推门出了杂厅,微风席卷鬓梢。初春的风是冰冷的,我却并不觉着,或许是因为什么样的风雪都不能再比过那年集市间的那场,亦或是我心底的冰冷大过了这一切。
来到杂役房,却是无论如何也踏不进那房门。突然想起一个词,偶然经过主人门房边听到教书先生教导的词,是谓食宿无味。
现在的我应该就是这样吧。
也许我可以去看看,我这么想到,我也就那么做了。
宴席摆在御史府邸的中央大院中,纵使御史老爷如何清廉,这当朝天子赏赐的诺大庭院他也是要收的。
我悄摸的来到庭院间,躲在树后向院中看去。
那抹明晃的身影不需要刻意寻找,只是一眼我便看到,她依靠在御史大夫的怀里开心的笑闹着。在她们的对过,端坐着大将军与他的侄儿。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人,明眸皓齿,眼神锋锐。就那么端坐在那,却好似一柄锋锐的刀剑一般。
锋芒毕露,大概就是那样的状态。
宴席是热闹的,却和我没有关系。记忆里只剩下那张笑靥,此时笑颜美如仙,好比百合花瓣展。一阵酸楚自心间升腾起,我知道,再美也是为了那人而不是我。
那年宴会,我十二、她十二,那人十四岁。
宴会后的第二年年初,她们二人便是成了结发夫妻。
婚宴比寿宴还要盛大几分,似乎是为了庆祝那人高升。
当朝天子亲来贺,其他来祝贺的大臣商贾从府门外一直排到几条街以外。
我还是那么站在厅下,就如年前一样,那么遥遥看着她为那人画上妆容,穿上凤披霞冠。
吉时吉日,我却觉着那时的阳光异常刺眼。
我看着他们一路踏过摆设精致的长厅院廊。
我看着嬉闹的人群从早上闹到深夜。
我看着太阳飞过山头,月亮升起复又落下。
就在那时,我想着,如果那时我在那市集中间躺下去,也许一切就都结束了。
然而没有如果,主人救了我,她救了我的身,却丢下了我的心。我知道我是妄想,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知道,我爱上了她。
那一年之后,我总是坐在御史府门前遥遥看向京城的繁华去,遥遥看着一所相聚不远的府邸。
那府邸与我一街之隔,却是我用尽一生都不能追着的地方。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着主人了,直到两年后。
街上张贴着征兵令,入兵帐则全家免税收。我没有家人,御史府邸也不需要什么免税,但是我还是选择了入兵仗。
临行时,御史老爷将我叫到跟前,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他很欣慰我的选择。
御史大夫出言提点的人,兵帐管事便是将我的名字划写到了一旁稍显特殊的竹简上。从副,也就是常说的副将,而我的这一副将之职却是与其他人又有些不同。
据说,我是去给当朝天子亲自册封的票姚校尉做副官,又据说,这位票姚校尉乃是当今天子的连襟的亲戚侄子。
官运恒达?我却是高兴不起来,在我的想法中我应该出现在战场上,然后结束在战场上。
现在,也许我达不成我的愿望了,一位皇亲国戚,又怎么会出现在战场之上?
只是,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位皇亲国戚,竟然就是那人。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主人的丈夫,这是我当时对他的印象。
而他似乎没有认出我来,或者说,他怎么会认出御史府邸的一名杂役。
“你叫什么名字?”俊逸飒爽的将军郎穿着铠甲,恩宠一身的将军郎却是见不到半分的骄傲之色。
“郭福。”想了半天,终究是给自己找了个姓来,御史府邸中做饭的郭师傅待我好极,他无子将我当成儿子,那么我也就做了他的儿子吧。
那人微微拘礼,“那么以后请多指教了,郭副将。”
微微还礼,倒也还算是好。那时的我这么想着,也许会有机会再见到主人。
那么就还不赖。
只是我也没想过会那么快就再次见到主人。
成为那人副将的第二个月,当今天子颁布指令,匈奴缕缕犯我国境,掳掠牛羊粮草无数,边关缕缕受袭。天子决定出兵驱逐匈奴。
大将军将率十万军再次远伐,而作为大将军侄子的那人,也将统领着他的部队随军出征。
没什么好担心的,同伴们都这么说,身为大将军的侄子必然是在安全的中营位置随着大将军便好。就当是出去行游一圈,几月便能回来。
却是没人想到,这一去便是一年多。
去那儿,去多久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对我而言唯一欣慰的便是临行前又见到了主人。
主人站在城门楼上目送着浩无边际的军队远行。
我骑在马上,远远看到主人似乎在啜泣。当是担忧此次远行吧。
回身看着前面的那人,羡慕还是嫉妒,我自己也分不清了。
转眼,已是几月时光飞去,大军前行良久,却是一战未发。
许是被大将军的威名震慑,也许是在等待大军出现破绽。
而这样的机会却是很快就来到了。
大军行进,我国军队多是步车弓行,面对灵巧的匈奴骑兵很难抓住机会与他们交战。
大将军制定策略兵分两路直捣匈奴都城。
小兵谈不到将军定制的策略上,我们这队人马,那人所率领的八百余名骑手亦是发生了变化。
面对行进缓慢的大军,那人竟然说服了自己的舅舅让他带着这八百骑手独自先行前进。
也许大将军也只当是自己侄子的一时无趣,出去转个一圈就回来了。
然而八百骑手所骑马匹皆是受过精良训练的,说是日行百里也不过分。
只是半日,已经越过大军前行了数十里去。
这令我有些担心,终于,一次扎营歇息。我找到机会履行了我副将的职责,我对那人说“匈奴势大,吾百骑余者,遭遇必败之。”
那人却比我想象的冷静许多,他似乎很欣慰我对他的劝谏,他拉着我的手来到帐门前对我说“兵贵精则不贵多少,吾虽百余骑,然不易察觉更能突袭不防。”
那人说话间的坚定与自信,令我不知道再怎么劝谏他。
而结局,却也正像那人所料想的那样。
一天夜里,我们来到一处山丘,山丘下绵延的帐篷行礼与吵闹的男女声音说明了这地方正是一处匈奴的营地。
那人对我们说道“男儿生于世当立不世战功,千里远行该有终焉,持配剑随我夺功归家!”
同伴们的斗志在那天无比高涨,也许是为了那人口中的战功,也许是为了那人口中允诺的回家。
然而即使是偷袭,那绵延的营帐中也有着数倍于我们的防守力量。
斩捕首虏过当,这是随后史官对这场战役的记载。一句话便是概括了一场血战。
一切都结束了,但是还能呼吸的同伴却只剩下不足百名。看着遍地的宝物钱财,也许我们真的立下了很大的战功。但是能活着得到封赏的人又有几人呢?
那人站在匈奴人的营帐前,“我错了么?”他这么对我问道。
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我只知道我愈发的想念京城的家,想我门前的老树,也想那许久没能见到的主人。“你没有错,你带着我们完成了一项不可思议的任务。也许你会名留青史”尽管心理想着其他,我却还是出言安慰那人。
凯旋,终于是结束了一切,踏上了回家的道路。大军终究是与匈奴的部队碰撞在一起,然而十万击破一万余的战功终究是被那人所创造的奇迹所盖过去。这一场仗之中,没有人能盖过
那人的风头。
班师归朝,万千赏赐于身前。
我也终于达成了自己的愿望,再次见到了主人。
大军浩浩荡荡的开回京都,百姓问询皆是夹道欢迎,依旧是在那城楼之上,那抹明亮的身影。
近前望去,主人的容颜愈发精致美丽。然而那抹眉间的忧愁却是我从没见过的。
那双水眸也不见了昔时的活泼灵动。
我无法理解其中的感情,我也不知道那人做的是对还是错。也许将军就是该离家远行立下战功。没有对错,这就是那个时代的另一种苦楚吧。
我能做的,便只是骑在马匹上跟随那人的身影。而这一跟便是将近十年。
时间终于是来到了这一刻。又是一次封赏,那人终于决定回到家乡与亲人团聚。
却是没想到,这一去便是永别。
将军的家乡叫做卫城,是海边的一座重城。我作为将军的卫队长,率领着将军的最精锐的百名护卫骑手,自然是一同来到将军的家乡护卫身旁。
正赶上将军父亲的生辰,又是寿宴,又是树旁,我还是那么陌陌站在一旁看着灯光明晃,只是与以前不同的是,已经好久没见过主人的笑颜。
遗憾的是不能来到她的面前好好看上她一眼。
遗憾的是与她再见她竟认不出我。
遗憾的是这一生与她相遇的时候她满眼已经是那人。
满满的都是遗憾,我总是想着,所以为什么要将我救出那集市中呢?
总是那么想,而今夜,我便得到了答案。
将军父亲,乃是卫城县令,手中控掌着卫城城防图。
卫城地理险要,远海倭国如想进入我国,那么卫城便是他们必须经过的地方。倭国贼人,偷偷潜入府邸中,妄图抢夺城防图。
而我,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撤退道路上,目送着远走的车队。身边只剩下八十余名昔时的同伴。我们将在这里阻断追击的敌人,也许这就是我的答案。
我写下这封书信给予将军,将军功绩无人可比,但也请善待将军的夫人,征战尽十年,夫人何时有笑颜。何不就此隐名去,桃花树前说姻缘。
书此书信别将军,此生已还,来世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