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小脸上如释重负的微笑,章衫隐隐已经在心底想到了她想做什么。“不,不,你不能。”身后巨大的骷髅武士缓缓举起他的骨拳,一层光幕浮现在霍蝶的身上,霍蝶缓缓闭上眼睛。“你不能!你不能抛下我!”章衫声嘶力竭,但是已经没法阻止什么。没法阻止头顶落下的巨大骨拳,也没法阻止霍蝶身上的光亮越来越多。雷霆万钧的骨拳悬在自己的头顶之上,却是没有再能进取一分,“为什么?”看着霍蝶逐渐虚无的身影,章衫痴痴的问道。“将灵魂出卖给红叶狩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再后悔,也许就那么病去才是对我最大的解脱。不过现在,也不差。”光点缓缓飘散开来,在空中飞舞成一直硕大的蝴蝶虚影。章衫跪坐在那蝴蝶之上,目光呆滞。
别时非是情短浅,只叹今生缘此尽。化蝶朝朝陪君舞,来生再偎君怀间。
站在城门楼上,聂卫国瞅着远处的森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愈来愈大的雨点将他的衣服浇了个通透,冰冷的衣物贴在身上他却是没什么感觉一样。雨水划过他坚毅的脸庞,他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等什么。章衫还有唐文,还是那么多只见了一面就再也不能再见到的新人同伴。尽管自己只与他们相处了极其短暂的时间。“真是一场荒谬又令人无奈的残忍游戏。”回头一看,却是钟子期来到自己身旁,他走过来趴在城墩上看向未知的远方。“这不是你做的决定么,无论是阿文,还是那些新人你都有能力救下他们的吧。”聂卫国沉声问道。“救几个人当然很容易。”钟子期将手伸出城墙去微微蜷起手掌,暴雨倾盆,只是片息便是将那手窝中注满了水。“一只手,承载住一捧水当然容易,但是如果始终都是暴雨倾盆,那么之一捧水与这只手最终都会被淹没。结束这一切的办法不是救下多少人,而是去终结这场荒谬的游戏。”钟子期握紧拳头,水流从他的拳缝中流淌出去。“天方夜谭。”聂卫国自嘲的一笑“从来没有人能登上最后的神阶,又如何去阻止这场荒谬呢?虽然不知道那些自成为神的家伙究竟是哪里来的,但是他们的能力确是有目共睹的。我见过许多无比强大的团队,也许他们之中也有人想过这些事,但是从没有人成功过。”钟子期回过头来看向聂卫国的眼睛,聂卫国看到钟子期的眼神中闪烁着微光“你相信命运么?”又是那句令人想要揍他一拳的话语,但是聂卫国却从他微微颤抖的语气间听到了钟子期的执着。“命运就像是一只蝴蝶,一只巨大无比的蝴蝶,他在我们所触及不到的高空中挥动着它的翅膀,呼啸而来的风左右着我们的终结。”聂卫国怔住,他站在那看着钟子期,虽然表面上还是呼吸平稳,但是不能否认他的内心似乎也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遇到这些同伴,又为什么会遇到那位少年。似乎又回到了那列自始至终都在摇晃着的列车上,又似乎是从来都没离开那个地方一样,聂卫国恍惚间又看到了那少年那坚定的眼神,他是天生的强大么?应该不是,他只是遵循着命运的规定,在命运的作践下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他就是命运么?”聂卫国问道。钟子期咧嘴一笑,笑的洒脱,笑的释然,笑的令人微微心酸“我也不想是他,但是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也许他会遭遇更多的苦难,但是他一定会带着我们终结这场闹剧。没有人能够做出改变,选择的权利也从来不在我们的手里,即使他只是个孩子,即使他是无辜的,但是来到这里谁又不是无辜可怜的呢?这就是荒谬的神的世界,这就是这可笑的神的规则。”钟子期的眼眶中闪烁着泪光,但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坚定的看着聂卫国。聂卫国被那种眼神触动了,这些日子那样的眼神实在是看的太多太多了,多到令他觉得有些厌烦,多到令他觉得有些伤感。“Stiamo volando nel cielo(意大利语:我们飞翔在天际)Ma alla fine atterrera'anche lui.(但最后还是要回到地上。)Forse e'da qui che veniamo.(也许这就是我们的归宿)Ma può tornare a casa, che non è felice(但是可以回到家里,又有谁是不开心的呢)Anche se il prezzo è la nostra vita(尽管那代价有可能是我们的生命)Siamo disposti e desiderosi di farlo(我们愿意,并且欣然向往)”钟子期在一旁低声吟唱着一首不知名的歌曲,聂卫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却是觉着那些歌词莫名的令人心中微微发暖。“命运。”钟子期伸出手遥遥指向空中,顺着他指过去的方向,聂卫国看见了一只硕大的蝴蝶虚影在空中肆意飞舞。“命运...”聂卫国看着那庞大的蝴蝶渐渐向着他们飞来低声喃喃道。蝴蝶飞舞到这城墙之上,绚丽的身姿似乎因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开始渐渐消散出去,一个人影在那上面掉了下来,那人瘫坐在城墙边讲什么东西紧紧抱在胸口失声痛哭。“章衫?”聂卫国上前两步在雨中看清楚了那人赫然便是章衫。“啊!为什么?!”章衫大吼,他一只手紧紧抓住怀里的一只钻石戒指,另一只手狠狠锤击地面,即使血肉模糊也毫不在乎。“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他大喊着,他起身攥紧聂卫国的衣领“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强大?是不是因为我还太弱小?!那些怪异的生物凭什么可以生来就那样强大?我不服!我要报仇!我要将他们统统撕碎!用我的火焰将那一切全部都化为灰烬!”聂卫国嘴唇颤抖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看着在自己面前失控的章衫,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啪嗒,一只手平放在章衫的肩膀上。“都会结束的。”钟子期说道。“我们会亲手终结这场闹剧。”听着他的话语,章衫攥着戒指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一定!”章衫说道语气坚毅且决绝。
暴雨瓢盆,却终究是不能阻挡那些深渊恶鬼的脚步,站在卫城城墙之上,远处渐渐浮现一层白色,数之不尽的骷髅士兵层层叠叠向前推进,所过之处狼藉一片。这些军队没有怜悯,没有人情,它们所要做的就是将面前的一切屠杀干净。他们就像是一柄锋锐的刀剑,而掌控他们的正是倭国地府的掌舵者火之车。它们只会忠诚的传播他的残忍,并将恐慌带来生命取去。瀚海无边一样的骷髅军队缓步前行,他们的目的地是那前方的海中孤船—卫城。而与他们相对的,便是卫城之中的十五万守备军。他们穿戴好整齐的铠甲武备出现在城墙之上,尽管面前的敌人无边无际,尽管天上瓢泼的大雨浇的人近乎睁不开眼,但是他们都执着的站成一列出现在城墙之上,一排又一排的兵士手执着尖锐的兵器厚重的盾牌,张弓搭弦整装待备,只为守护身后的家园,城墙最前头,却赫然正是县衙丞李牧渊。他将在这里代替病重的霍家老爷子指挥这场生死存亡的护城之战。尽管卫城已然是一所卫城,却没有一个人在这里发出一丝的恐惧之意。拔出腰间的佩剑,李牧渊将剑尖直指天空“今天,也许我们将会死在这里,因为我的贪婪,因为敌人的贪婪,我对不起大家,但是我却还是要站在这里舔着脸与各位共同作战,只为了守护我们的家园。倭寇欲侵吾家园,吾等卫国永向前!你们害怕么?”“不怕!”整齐的吼声甚至盖过了倾盆暴雨的声响。“放屁吧,谁不怕啊,我们这一仗不再是和普通敌人交锋,我们面对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四折军团!但是尽管害怕,我们依旧不会退后半步!因为身后就是我们的的家园!城防图,对面已然是系数尽知,城下的防御措施便犹如摆设,对方的军团来到此处便会是畅通无阻。我们将直接进入到最惨烈的城墙攻防战,今天!许多人都将倒在这里,因为我的失误,因为我的贪婪,对不起。我会在黄泉路上与众位弟兄谢罪,来世我为大家做牛做马!但是今天!没有人会在这里后退一步!”“一寸山河一寸血!誓死保卫我家园!”一众将士齐声喊道。“呜!”就在这一刻,卫城的四面皆是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骨号声,那些原本缓慢推进的骷髅士兵开始加速着冲向卫城城墙。“预备位防守就位!击鼓!城防弩射!强弓手预备!”“咚咚咚!”震天的鼓声在这城墙之间传荡开来,传令兵骑着骏马在城墙上将李牧渊的命令一一传达到各个营房。“噌!”铺天盖地的城防重弩是为这场交战的第一波攻击。粗壮的弩箭划破虚空射向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