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压力。听你的话,你没来之前,就很了解这里的情形?”其实他是很好奇一个年轻的女子怎么会对经营一个青楼感兴趣,但是听她的话却又是充满了犯罪感。
“额……这个以后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吧!”西门凝荀暂时还不想暴露自己来自21世纪的身份,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看出了西门凝荀不想说,他也不想去逼迫她,“对了,今天送你的东西喜欢吗?如果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第一次,他如此大方地给予一个人开条件的资格。
西门凝荀几乎忘了,经他的指点才想起来。从袖口中掏出了那个精致的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便看到了一副精致玲珑的耳环,“穿耳贯珠,盖古尚也。”西门凝荀忽然想到了这句话。“云庄主出手果然大手比。”看来值不少钱吧。
“古者有云一簪一珥,便可相伴一生,送你这个应该是很贴切吧!”云旭尧看了看西门凝荀,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
“谢谢。这个我很喜欢。只是我想这个适合所有的女子,却独独不适合我。”西门凝荀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提醒他自己从来没有戴过耳环,那是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耳洞。其实以前也打过耳洞的,但是后来因为感染后再也没戴过便填满了。
“是我考虑不周了。”
“没事,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西门凝荀忽然觉得头有些晕晕的。早知道就平时练练酒量了,没想到才几杯下肚,已经有了些微微的醉意了。
“其实我一直不解,你涉及了所有的产业,但是为何偏偏你不愿意公开你是香岫苑老板的身份呢?”撞着胆子,西门凝荀问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
云旭尧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深,一眼望去,深不见底,里面暗藏了波涛汹涌、无数个不堪的往事似乎都一起开始翻卷。西门凝荀知道自己问错了话,“对不起,我貌似问了不该问的。”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避开他慑人心魄的目光。恍若被他看一眼,就会被卷入他的万丈狂澜的故事中去。
“我应该告诉你吗?”云旭尧似乎在问西门凝荀,又似乎在问自己。这段往事残留了心中太久太久,从未对人诉说,现在要告诉眼前的这个女子吗?为什么有一种心声想要释放,来获得她的开解呢?
“你可以不说的。”西门凝荀忽然间有些害怕,连连摇了摇头,一丝不安的情愫涌动着。埋着头吃着离自己最近的盘子里的东西,以掩饰自己内心莫名的不安。但是他却艰难地起了口,西门凝荀有种融入他故事里的感觉,想要挣扎出来,但是却已经走不出来了。在进去的那一刻,他关上了唯一的门。
“其实我的母亲就是青楼女子,更确切地说,就是当年香岫苑里最红的姑娘。因为父亲的一次醉酒,把母亲占为己有,让母亲怀了我。但父亲并不喜欢母亲,并不想把母亲接入府中做妾。不久,母亲便怀上了我。她很欣喜的以为父亲会把她接出香岫苑,但是母亲始终都没有等到这一天,知道母亲将我生下,父亲便从她手里将我夺走了。母亲其实不是想求得名分,看到我能成为富家的少爷,她也感到很欣慰。毕竟,天下哪有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呢!这个孩子一天天地张大,有一天宿醉而归,身上沾满的烟花之地的味道。回去被父亲惩罚了一顿,说以后再也不许踏入那样的地方。但是我却只是对香岫苑的一个姑姑充满敬畏,她脸上流露出的沧桑与孤独让我为之动容。直到知道我的身份,那人居然热泪盈眶。那一天,我才知道那个女子是我的母亲。我暗中将香岫苑买下,被父亲知道,说买下可以,但永远无法将此摆在云氏所呈现的产业之上。因为父亲深深地爱着正妻,他一生只对不起她一次。而我就是那一次的见证。所以他对我格外严厉。我敬畏我的父亲,他是一个专一的丈夫。但我也爱我的母亲,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两个自己最亲的人,他们却是陌路人,并且在心底远远地一处深深地恨着彼此。
“香岫苑是我送给母亲的礼物,但它永远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云氏的家业上。这也是传闻中我涉及各个产业,但惟独不做这个。有人甚至怀疑我有断袖之癖的根源之所在。”所有的心事都褶皱成了一段长长地苦闷,云旭尧又是一大口灌下。
西门凝荀感觉像是在听一个传说中的故事,从未想过眼前这个那样尊贵的人会经历过那样纠结的过往。
“你为何会告知与我?”西门凝荀觉得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是难以启齿的,无论从心理上还是从名誉上,还是他也喝醉了。
“我很感谢你把香岫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我想我的母亲会很高兴的,因为她年轻的时候想摆脱青楼生活,后来即使我买下,她却不肯走了。因为这里是她付出了所有青春的地方,她只想在这里老去。因为她唯一想去的地方永远也不会接纳她。”云旭尧还记得当时她流泪诉说的样子,心里无尽地感慨。
“如果我是她,我想我也会那样做的。”西门凝荀浅浅一笑,古代沦为烟花女子,恐怕从此就是她们一生的命运吧。
“你和她一样执着。或许这样,当香岫苑已不再是青楼的名义,我也可以将它纳入云氏的附属产业。这样能让我的母亲更靠近父亲。”云旭尧幽深的目光锁着西门凝荀,这是她给予他的启示。母亲孤独了一生,让他觉得很愧疚,所以即使在她百年之后,他也想尽力地为他做些什么。
西门凝荀抬头看着他,似乎对他有了新的认识。以前一直狭隘地认为商人就是奸诈狡猾的,所谓无商不奸。他也是一样。但是今天却看到了他感性的一面,甚至他考虑得如此周到。现在想来,他一直以来的打击,是不是用另一种方式来鞭策自己完成这样的一次转型?因为他好像更希望看到香岫苑的变革,否则他也不会为自己提供那么多的帮助了。
“所以你才会帮我?”西门凝荀正襟危坐,她很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不认为那是帮你,我只是在帮我自己。”云旭尧冷冷的口气破灭了西门凝荀的热情。那么这样说是他利用了自己吗?还是说一直以来自己都在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着。明知道香岫苑是他的产业,自己却乐此不疲地想要将它经营好,明知道香岫苑即使挣了钱,大头也是他的盈利,明知道他跟自己的赌约,就算他输了他也会获益,自己还是傻傻地应下了……西门凝荀忽然发现自己做的这一切根本就没有意义,或者说没有达到原来的期望值。
“时间不早了,你走吧!你放心,香岫苑我会打理好的。而且在你没有宣布之前,我不会告诉别人香岫苑是你的。”没有看他,西门凝荀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