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景耀六年四月,谯周四月夜观天象,奏疏称紫微星有异动,声言成都上空出现“双月互照”之吉象,预示我大汉基业必将日月永辉,故而建议刘禅改年号为“炎兴”二字以应天兆。
炎兴元年,即公元263年秋,魏军分三路大军入侵蜀国边境。西路军由魏国征西将军邓艾带领的三万军团进攻沓中,纠缠蜀汉在沓中屯田的主力军队;中路军为雍州刺史诸葛绪带领的三万军团进攻阴平桥头,切断姜维增援汉中的道路,以确保魏军攻取汉中;东路军为魏军主力军团十二万人,由镇西将军钟会统领,进攻汉中。三路大军由司马昭统一调度。
钟会军队一路攻城夺地,势如破竹,很快就将蜀军的汉城、乐城团团包围,二城水泄不通。在阳光下,魏军士兵的铠甲和兵器闪耀着刺眼的光芒,飘扬的旌旗数十里连成一片,如同旗云压城。
此二城为蜀汉诸葛丞相所修筑,城防完备,以汉中为中心,在沔阳兴筑汉城,在成固兴筑乐城,汉城在汉中之西,乐城在汉中之东,以护卫汉中。二城各有蜀军五千,不能突破魏军的包围圈。
钟会对汉、乐二城志在必得,于是下令三天之内必须拿下二城,他要让守城的蜀军彻底屈服于他。
钟会认为,攻下汉、乐二城,易如反掌。
十二万魏军对汉、乐二城进行了疯狂的四下环攻,号角齐鸣,鼓声雷动。十二万士兵攻城可不是开玩笑的,就像是蚂蚁一样往城墙上爬。或竖立云梯,或叠土强登,或架推巨木冲门,或掷抛钩索攀援。但城内守军显然已有思想准备,没被如此猛烈的攻城阵势吓坏,用上了各种守城之术,防御严密。城头万弩同张,箭似飞蝗,城内的蜀军不断把准备好的石头、木头、瓦块向城下的魏军士兵狠狠砸去。
战况激烈。
钟会站在城下不远的地方观望着,当他看到蜀军守城将士的勇猛,这才意识到,问题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他似乎少考虑了一点:汉、乐二城如此重要,姜维怎会轻易丢掉?去沓中之前,他必定是已作了精心安排。
钟会认为乐城守将柳隐老迈,体力不支,所以先发动了一场猛烈的乐城攻夺战。钟会亲自督战,务求必定攻克。
乐城守将柳隐,年近七旬,却精神矍铄,直诚笃亮,交友居厚,达于从政。柳隐并不是一个文职官员,而是文武兼备的全才。柳隐曾经跟着大将军姜维数次北伐中原,他一方面能给姜维出谋划策,另一方面还可以拎刀杀敌陷阵、勇略冠军。
为鼓舞士气,双方的将领都亲自上阵。一连数日,激烈的战斗,从早上打到晚上,而且魏军一直都没有收兵休息的想法,自然蜀军也是不能收兵休息。
钟会见攻城没有效果,但觉得此战必胜,又欺柳隐年迈,便想在众将面前显一显自己的剑法,以壮声威,于是便约柳隐单打独斗。
钟会在魏军拥卫下来到乐城关前,数十名魏兵挺着铁盾,前面护卫着,以防关上冷箭。钟会意气昂扬,见柳隐正凛然站在关口,当即便上前一步,双手负在背后,神态倨傲地冲着关上大声叫道:“柳隐,你可敢与我单独比试一场?”
柳隐知道坚守自己军人的职责和尊严,那就是血战到底、宁死不降,用铁血和铮骨来告诉钟会:蜀中仍有大将。柳隐见钟会轻视自己,心想:“擒贼先擒王,如果能先杀了钟会,魏军之围便可自解。”便嚓的一声拔出钢刀,嘶哑着嗓子,厉声喝道:“有何不敢?”柳隐的钢刀刀身厚重,是用蜀山特产精钢所铸,寒气逼人,刀柄是用黄金所铸,刀柄末端铸了一个狰狞生威的黄金豹子头。
于是,柳隐带了一队蜀军出关,与钟会单战。二人说好,两边众将都不许参战,也不许放冷箭。
钟会纵声长喝,大踏步走上前去,尾音未绝,已从腰间取出长剑,向柳隐肩头攻去。唰的一声,他一出手就使上了十成力。
柳隐知道劲敌当前,精神大振,挥动金刀忽扫忽砍,招数变幻多端。
十余招后,只见钟会长剑挥动,绕右廻左,剑光闪闪,越攻越快。柳隐的金刀沉重凌厉,越战越勇。
两人斗在一处,两个身形倏分倏合,刀风呼呼声中,夹着嗤嗤剑声。
钟会对于此处关前山间的地形不熟,不提防,脚下一滑,摔跌倒地。他急忙就势一滚,身子缩进山壁微陷的凹处,霎时间连遇险招,见柳隐挥刀砍来,当即举剑横架,哪知柳隐这一刀却是虚招,只砍出一半,忽地刀锋一转,向他腿上砍去。在这千钧一瞬之间,钟会下意识猛地拾起山壁边的一块石头,向柳隐手腕上击去。这是危急之中变招,钟会动作虽快,劲力不强。石头击中柳隐手腕,他并未受伤,只是金刀砍偏了方向。
钟会暗想:“这柳隐老当益壮,竟然如此了得,我不可大意。”心念分神,一闪之间,突见金影劈风,一柄刀迎面砍来。钟会急跃起,尚未站稳,先侧身避开,但臀上还是给重重踹了一脚,不禁大怒。
钟会见柳隐出手迅猛,刀法精湛,暗暗钦佩,不敢再轻敌,打起精神,施展所学,竭力相拼。又比斗了三十余招,钟会已知柳隐金刀威猛,急切不能攻取,便奔来窜去,要累他力疲,再看准空隙,伺机攻击。果然,柳隐毕竟年岁已大,时刻久了,刀力所及,确已不如先前之猛。
又斗了十余招,钟会前跃后窜,声东击西,剑招飘忽,身法迅捷。柳隐一个招架不及,右腿中了一剑,疼痛之余,举步蹒跚。
柳隐暗叫不妙,心念一转:“两军交战,守关事大,临阵不敌,不可恋战,还是赶紧撤回关上。”想到此处,柳隐斜身绕步,运劲发力,挥动刀锋砍出。却乘着钟会举剑欲挡之际,急忙扭转腰身,跑向关去。待到钟会反应过来,想要追赶,已是落后数丈距离,追赶不及。
钟会在阵前比剑,原是想显威,但此次却只是险胜柳隐,于是怒令魏军向乐城冲杀。但乐城倚峰而建,无比坚固,北面的城墙借用了一侧的山峰。这山峰异常陡峭,全是坚石。乐城有此峰作为屏障,自是固若金汤。
此战的激烈让钟会心有余悸,他只好转向发动了汉城攻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