喽啰头目半响回过神来,迟疑的道:“这样……恐有不妥……”周公达喝道:“怎么,我们信得过你,你反遮遮掩掩不肯帮忙,是不是想藏奸耍滑?”头目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盗有盗行。不得大王许令,任何人都不得擅启。恕难从命……”周公达怒不可遏,举起斧头便要劈过去,姜思齐忙拦住了他,对小头目道:“我也不来难为你,你把开启之法告诉我既可。”
小头目估许对方是有备而来,事情难以推诿,便实话道:“开启之法倒很简单,站上高台推动绞盘,铁索链缠绕收缩间,石柱随之便缓缓滑动。只是平常最少要用十二名壮汉齐心合力,才能推得动绞盘。”小头目心想:他话已出口答应自己和儿郎们不参与,想凭俩人之力转动绞盘,岂不难比撼山。告之既已示好,又可置身事外。姜思齐回转头望了望道:“好,你带我去试试。”
登上高台,只见一个硕大的转盘,中间竖着一根二尺方圆的铁柱,紧咬着铁柱嵌有六根铁杆,齐腰处围绕成一道圆圈。铁柱圆盘下缠着厚厚的铁链,凭空延伸至石壁。铁链下密集的铁支架撑着两根粗壮的铁轨,竟似插入了石壁内。姜思齐试着扳动铁杆,铁柱微微撼转,铁链扎扎蹦急拉直。
试了试深浅,姜思齐心中有了七成把握。他扎起衫袖,健步迈入铁杆的空隙中间。铁杆有手壁粗细,他恐一根难以承受巨力转动绞盘,双手前后各握住一根,身体呈侧姿站定。深呼吸了两口气,调好内息,突然喝声“起”,双壁贯力,脚下缓步移动。绞盘启发,铁柱亦缓缓转动,铁链越收越紧。另一端石壁那边,铁链牵扯之下,一道六尺宽的石形圆柱破壁而出,底下滑轮滚上铁轨压得铁架吱吱直响。
象这样展现的神力,不但小头目见所未见,听所未听,惊骇不已。连一众喽啰都挤向石室门口,不住惊嘘赞叹。他们的三大王黄大锤素以膂力称雄,却也只能稍加移动脚下迈不开步。姜思齐顺着绞盘转了半圈,石柱已露出数尺。周公达本来手擎双斧守在石室外,听得喽啰的惊异声转头,也大觉出乎意外。铁架上的铁轨长度不少于五丈,依此算来石柱该有多大重量?虽说下面装有滑轮,没有千万斤力气如何移动的分毫?
姜思齐初时也很感吃力,脚下移动可说寸步艰难。支撑到半圈之时,反略感轻松,不禁速度见快。周公达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过去帮忙,犹豫间姜思齐已大展神威,越推越快。石柱愈现愈长,铁架受力也逐渐增强,震压的地面跟着颤动。姜思齐转满第三圈,随着一声巨响,铁索链收尽,石柱撞上了阻挡在转盘前焊接的铁埻上。姜思齐差点被一股反震之力带退,急使千斤坠定住身形。
沉寂了好一会,小头目带头爆喝了声彩,跟着响起了喽啰们雷鸣般的掌声,浑忘了彼此敌对的身份。一束强光自石柱移离的洞径钻了进来,带着一股劲风吹得灯影摇曳。周公达插回双斧,顾不得阻止情不自禁走出石室的喽啰,飞身抢上高台。姜思齐脸不改色气不急喘,正扶住想要向他跪拜的小头目。此举不用再显示武功,不用再多费唇舌,喽啰们已心悦诚服,根本没人想到反抗暴举,去站到他的敌对面。
周公达无限好奇打开地道的机关装置,不停验看着高台上的绞盘。不待他开口询问,小头领便详加介绍巧妙之处,并告之欲使石柱归位只需反推,盘在铁柱上的铁链上松下紧,石柱既能倒位滑送。周公达忍不住出手去试,仅只铁链晃动,石柱却纹丝不动,涨得满脸通红。姜思齐微笑帮他掩饰窘态道:“好了,我们去总坛拜见各位大王,你去解了被点住穴道的喽啰。”
石室里走出的喽啰亲眼望着周公达出手如风,倒在地上的兄弟尽皆奇迹般复活站起,竟没有人受到丝毫损害。他们感俩人手下留情之德,不住口的称恩拜谢。小头目喊道:“你们抽十人去隐蔽洞外防守,若有过往行旅不得惊扰。余人稍安勿燥就此等候,我领俩位好汉去见过大王再听示下。”
有做饭的喽啰请头目就餐,头目摆手道:“我们这沒有准备略煮些稀饭,岂不慢待了英雄?你们用罢,我们到总堂再说。”众喽啰遵令自去安排,小头目领着姜思齐、周公达下了高台,径往内洞而行。途中互通姓名,小头目自称是九江人,姓蒋名讯。当他听说蜀汉新亡,姜思齐来江西投奔亲戚,亦是磋呀感叹。
当姜思齐问起他何以在此落草,头目蒋迅自怨自艾道:“我先祖蒋钦早年便结识了庐陵周瑜,追随他扶佐东吴孙氏。周瑜后来官拜大都督,先祖亦得封卿受将。家父也曾在先前太傅诸葛恪身边任参将之职,不料诸葛太傅失势遭奸贼诛杀,我父亦受牵连全族只有我一人逃出。从此流落江湖四处飘荡,偶经此地被他们擒住。二大见我有些武功,便劝我入伙。我感他不杀之恩,反正也独身一人无处可去,于是就借此安命。”
周公达道:“听说诸葛恪后来被吴主平反昭雪,你家也应该大赦封赠呀。”蒋迅道:“家破人亡追赠又有何益?替皇家效命奸者得势,忠者难久,我已闲散惯了,早就不在乎那些虚名。”周公达一时无语,姜思齐感慨道:“历来皇家王朝都有贤有愚,有明有昏。往事既使不堪回首,堂堂男儿也不至做这伤天害理杀人越货的勾当啊。”
仨人谈谈说说,不觉到了通风的天窗口。蒋迅岔开话题指向头顶道:“如果我没猜错,俩位英雄可是由这里进的地洞?”姜思齐点头不答,听他接着问道:“外面的机关想必被你们尽数捣毁了?”周公达道:“那些小玩意怎难得住我家少将军?樟树林边的五行阵我们不屑去破,只是从树梢掠过,没去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