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了片刻,为头的伙计匆匆从后院跑回。院落非常宽敞,幽径错落别致,植有许多花卉苗木,进院便让人有种清新悠雅的感觉。伙计引着大家走向正厅,姜思齐观他勤谨机伶,心生好感搭讪道:“敢问伙计如何称呼?”伙计忙应道:“不敢当,我姓项爹妈给取名来顺,大家都叫我顺哥儿。”
姜思齐刚想问问客栈取名檀溪的来历含意,身后响起男子的声音连喊“借光借过”,不由回头望去。却是他们恰巧行至庭院正中,挡住了一条斜径的去路,一名壮汉挑着一副箩筐,满满的装着菜蔬。众人侧身避让,那人冲伙计嚷道:“顺哥儿,你们客房这边要是不忙,派几名伙计到餐堂来帮帮忙呗,今晚上客人有点多。”他说着进了斜径,向另一栋门户走去。
伙计顺哥儿答道:“没见我正招引着客人么?待会再说吧。”魏真真想是看到院外院内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灯笼,烘托着街市的景致一般,新奇的问道:“顺哥儿,你们市镇上有什么特大的喜事么?”顺哥儿狐疑的望向她不答反问道:“你们不是来参加商品交易会的吗?”
“什么是商品交易会?”魏真真瞪着水汪汪的眼晴大惑不解。姜思齐一众人从一国之都而来,可没人听说过这个新名词,都同样在心底刻了个问号,难道这就是俩国之间的差异?或者乡间民用俗语?
伙计顺哥儿从新审视了遍这批客人,似才发觉他们与众不同。男少女多而且上有老下有更多的是小孩,确然不象是来参与此会。于是他不厌其烦的解释道:“我们这虽然是僻远的小山镇,但却是扼住了东南西北的通商要塞。本地盛产各种名贵树材、珍稀药材、灵禽异兽,更有那丰富的冶炼铁器的矿石,不时有大批的客商前来采购。镇公署官员为了更有利的提高本镇的知名度,灵机而动设立了这个商品交易会。定在每年三月底四月初的头五天,慢慢的周边商家觉得有利可图,纷纷携带商品进驻更加推波助澜,吸引了五湖四海的商贾慕名云集,从最初的山货展示演变成了盛况空前的商品交易大会。”
说话间己跨上台级进了正厅大门,姜思齐兀自不放松试问道:“我们打袁州府过钤阳而来,一路上并未碰到过前往参加大会的商旅呀。”顺哥儿不假思索道:“你们打北面来?那里道路不靖,黑虎岗上常有强盗出没。客商多会绕道从东西两面而入,还好你们没遇到,不然……”他本想说丟失财物事小,能保得性命就不错,这些女眷只怕就难逃磨掌了。
想是嫌此话不太礼貌,便倏地顿住了口。话已接近点子,姜思齐追问道:“你们镇上大肆宣扬富庶繁华,这般邻近就不怕招强盗觑虚掂记吗?”顺哥儿傲然而笑道:“有我们家项太爷父子坐镇,借他们胆也不敢……”姜思齐竖起耳朵聆听,岂料廖琼英和客栈掌柜的争执声打断了顺哥儿的话头。
廖琼英走到柜头请掌柜的开五间上房,掌柜是位五十开外的老先生,清查了房间的门牌号,却仅剩了四间空房。她规划好了给婆婆领着儿女,自己和夫君,言秋茹马淑芳妯娌,诸葛岚魏真真小夫妻,弟弟琼杰和周公达总共五间。如果开四间房那只有自己夫妻同婆婆挤住一起,总不好叫诸葛一家共住。这样委实有些不太方便,她央求着掌柜先生想想办法再腾出一间来。
掌柜先生无奈何的道:“实在没办法可想,请夫人谅解小店的难处。入住的客人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谁也不可能得罪。偏又是明天正式商品交易,入住的客人三五天都不至退房。再说你们一大家子,少间吧房挤凑下也就克服了。”廖琼英还待哀求,姜思齐走过去道:“算了,也别难为老先生了。出门在外那能尽如人意,总比露宿野外好得多了。”老夫人黄月桂也道:“英儿,不必太挑剔了,四间就四间吧,将就点就是。”
“如果你们实在不够住,那就麻烦秦老爹把我那间腾出来吧。”众人遁声望去,厅中间楼梯上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拾级而下,英挺的俏脸含着俊朗的微笑。大家都为之一窒,身为男人的姜思齐都为他的形象气质暗道了声好。
被呼作秦老爹的掌柜双手连摇道:“不行不行,这怎么使得,怎么能委屈了少爷您吶。”少年公子潇洒的道:“不妨事,东厢头我不是迈有间书房么?我出去逛逛,迅哥儿待会帮红孩儿把行李搬过去,顺便归置归置。”他向着姜思齐点头致意后,大步出了厅堂。
迅哥儿应声“是”哈着腰恭送少爷,秦老爹道:“算你们有些福缘,遇到了我们宅心仁厚的公子爷。”没人留意到黄月桂的表情象似中了魔咒,白衣少年从出现到消隐她直愣愣的盯着他,目瞪口呆傻立当场。“象
,实在是太象了,无论是眉梢眼角神态语气,无不唯妙唯肖,唯一明显的区别就在于换作了男儿身……“
暗暗叨念的黄月桂直到廖琼英拿了房间号牌,姜思齐转身发现反常过来搀扶,她才回过神颤巍巍的问顺哥儿道:“你家公子爷可是姓项?”顺哥儿笑道:“是呀,他是我本家太爷之孙。”黄月桂再问道:“她母亲可是复姓诸葛单名一个琴字?”顺哥儿满脸迷茫的道:“诸葛…琴?我没听说过。少爷的母亲姓李闺名小艾,是我们同村大户人家的千金。”黄月桂闻言又是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她坚信自己的眼光没有看错,可顺哥儿语气又不象说谎,他也应该没必要说谎。她想再去问问掌柜秦老爹,但转念一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隐情,既然顺哥儿不知,牵涉到身份隐私他也未必知道。如果自己性急之下冒然相问,只怕反而于事不美。还是暂忍一时,等明天见了妹妹再说吧。
站在黄月桂旁边的言秋茹听她问些白衣少年的来历,接着又提到夫家姑姑的名讳,略加联想已猜知大概。怪不得自己乍见之下,隐隐有些亲切感,原来他的形情颇有几分夫君诸葛尚的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