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琴跳下案桌,忍痛拖着伤腿走向项铁山,持剑立于不远处的陈三娘出乎她意外的不加拦截。靠近身边项铁山漠然没有反应,诸葛琴有点奇怪,伸手去握他手腕。猛觉一股强劲的力道传来,把她的手掌震开。她诧异的抬起头,只见项铁山额头青颈暴现细汗密渗。
她的第一反应是铁哥经胳受到重创正在自疗,忙趋步过去拔出钉在廊柱上的长剑,守卫着项铁山为其护法,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受到外物的干扰。项铁山其实还不至于象她想象的严重,只因受力过巨丹田内息受到震荡,一时控制不住遍体乱窜,他需要凝神聚敛导气归元。
须臾项铁山头顶冒出缕缕热气,很快调整了乱撞的内息纳入丹田气海,身休回复到原状。他睁开眼诸葛琴紧张的护卫情绪钻入眼眶,他感激的报以赫然一笑。他忘我神游时间虽短,但有强敌环伺在侧可说是危机重重。郝道通膂力惊人,却落得个骨胳寸断的下场。痛彻心肺之余摇摇晃晃,直到顶着厅柱才不致倒下。也算是他硬气刚毅,始终咬紧牙关不哼一声,冷汗涔涔滴落。
柳氏兄弟天生不喜说话,遇挫后退过来想要为将军接续断臂。郝道通忍着剧痛摇摇头,知道除非是他们的师父肯耗费真气,惠赠墨玉续骨膏方有可能复原,不然这条手臂就算是废掉了。他想叫他们保护着逃离大厅,却实在是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发出嗯嗯呀呀之声。
哥哥柳洪海从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扯扯弟弟柳洪溪的衣袖做了个手势,两边站定各自抬起将军的一条腿扛在肩膀上。郝道通庞大的身躯就象一座铁塔,按道理非压得瘦弱的兄弟俩举步蹒跚不可。但柳氏兄弟并不感觉吃力,轻飘飘的就像杠着一大堆棉花。只是未及迈开三步就被项铁山横臂挡住了去路,喝令他们放下郝道通自保其身。
诸葛琴自忖腿臂皆带有伤,得项铁山之助要闯出镇抚使衙谅非难事。但此地距城门尚有数里之遥,若是郝道通将令传至,前有数万雄师阻路,后有几千精兵追击,两人浑身是铁又能打出多少钉?是以他偷偷嘱咐项铁山:拿下郝道通,作为人质要挟赚送出城。
别说事关两个人的生死安危,单为了诸葛琴着想,项铁山也会照做不误。柳家兄弟明知不是项铁山的对手,事急从权不得不硬着头皮顶风作对。柳洪海腾出右臂,柳洪溪伸展左臂,两兄弟颇含默契同时翻掌拍出。
时间已接近三更,诸葛琴心急如焚,想必师兄姜维埋伏城外等候就绪,得尽快把魏朝重新启用司马懿,出其不意实施偷袭的计划送出去。她要求项铁山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项铁山依言不愿多耗,左掌对上柳洪海右掌,右掌抵住柳洪溪左掌,毫不取巧比拼内力一招决雌雄。
不是项铁山狂妄托大,他口咬剑尖指挟剑刃嚇退柳氏兄弟,掂量出他们的内力功底远在己下,似是出自白尾老道长一门。四掌相交各自猛力催动内劲,项铁山?立不动巍然如山,呯的一响郝道通翻了两个筋斗跌落地上,柳氏兄弟噌噌倒退数步,急急坐倒运息调元,嘴角先后有血丝流出。
郝道通之所以如此,是他忘了右手碎臂之痛,准拟项铁山双掌对付柳氏兄弟腾不出手,瞅准机会左手挥拳向他头顶砸落。哪知项铁山周身真气鼓荡,头顶先天罡气撞正郝道通斗砵大的拳头。可以说郝道通偷袭的力度越大,反弹的力道就愈强,这次他的左手臂无异是自残。还好他见机的快,甫觉不对便撤回了大股力道,只落得关节脱损,不似右臂悲摧。
镇抚使郝道通双臂尽折,饶是他铁骨铮铮不惧痛楚,却再也顾不得身份形象气得哇哇大叫。埋伏于抚衙内外的亲兵张弓搭箭严阵以待,终因主帅夹在其内投鼠忌器不敢冒然释放。几名管带壮胆冲上,诸葛琴剑气如霜封住去路,项铁山提起郝道通,一柄利刃紧贴勃胫架在其肩。
众亲兵得不到将令谁也不敢妄动,在项铁山的喝令下,管带统领只得乘乘领头让出一条通道,眼睁睁看着项铁山押着郝将军在前,诸葛琴仗剑卫护断后,一步步走出大厅,穿过院落。外面层层包围的精兵亦是纷纷让路,却又不肯舍弃紧随其后,倒象是护送一般。
诸葛琴带着腿伤行走不快,数千名兵丁挺着长枪大矛簇拥同行,项铁山也不敢蔬忽大意,逼着郝道路领前缓缓而行。穿街过巷走了很长一段时间,总算靠近了城墙。估计是有亲兵绕近道先来报信,上万精兵在副将的指挥下排成阵式,火烛照耀枪戟生辉如临大敌。
项铁山剑锋一紧,郝道通被协逼之下只好听从吩咐,手不能动口尚能言。诸葛琴识得那名副将是魏之名将张郃,祁山城有十万重兵驻守且屡遣上将协防,足见魏国对此边城的重视。张郃身为副将怎敢至主将性命不顾,令旗一举三军奉命进退整齐有序。项铁山纵横江湖,这般军威肃森也不觉耸然动容。
城门大开项铁山走至吊桥边,返转身来等诸葛琴和他并肩而立,猛地将郝道通向前一送,城门洞狭窄拥堵,众兵将慌忙缩回兵器接住主将一时乱作一团。项铁山携着诸葛琴纵身越过吊桥,城上已是箭如飞蝗疾射过来。俩人挥剑格扫,几个起落已去得远了。
祁山城外两三里处,辰光之下隐有二名将军顶盔贯甲,端坐健马之上眺望着前方。他们身后两侧三千精兵俯卧于地,掩藏兵锐锋芒待命而动悄无声息。领兵的将军自然是姜维了,另一位是他邀约同来接应诸葛琴的先锋大将魏延。三更已过,祁山城不现任何动静,姜维难免焦急不安,深为师妹担忧。
先锋大将魏延极目远望,遥指着祁山城方向说了句什么。姜维顺势凝目,灰濛濛里一团黑点疾速移动,越来越近,愈来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