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七两人也到街上看了,不过人实在太多了,把他们挤得实在够呛,没待一会就走开了。正好趁着满城目光都在净和公主身上,剑七二人可以找个容身之所。
走在大街上,剑小雨问道“哥,净和公主这事闹的哪一出啊。”
剑七咧嘴一笑道“那是在杀人诛心”
“杀人诛心,那她也没杀人啊”剑小雨不解的问道。
剑七伸手捏了捏弟弟的鼻子,然后说道“人得慢慢杀,心也得慢慢诛。”
“就和马屠户杀猪放血一样吗?”
剑七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有点不同,但也差不多。”不过剑七是没有什么兴趣去猜想郡主与胡仁的博弈的。这种事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
剑七与弟弟已经在城中走了很久了,但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地。
剑七觉得不能再耗下去了,今晚必须走,但这是个难题。城门出不去,城墙又太高,纵使自己出去了,可还是有弟弟这一大难题。
……
……
天下武学各成一脉,但以武学渊源作较,五常庙才当属天下正统。合平,合度两位大师踏足天境已逾百年,之后的几十年里就再没有天境异象。
相传越国的时仙人乃是一武学奇才,五岁便入了黄境,十岁就超过临阳城剑峰弟子沈一舟成为入灵境第一人,四十岁更是已达地境巅峰,以一手天人指破了越国大将军的先天罡气,于天境以下无人能敌。
但之后的十年却是入天境无门,最后倒是舍了一身金银,放弃了越国的供奉,非要找出一条通天之路来,只在纸上给人们留下了一句:若得一颗通天心,当世再是吾无敌。
此后十年间便再没有了他的消息,再出世时却是在五常庙做起了一挑水小僧,却也并没有入天境,众人以为入天无望,皆是叹惋。
那一年,五常庙平度两位大师于常槐树下讲理佛法,渺渺梵音散于天际,三日佛音竟引得飞禽走兽驻足聆听。
时仙人就这样不眠不休的挑了三日水,听了三日经。
三日毕,佛音还未散尽,只见一道冲天光落入深山。两位大师望向山间也是相视一笑。
光灭,音尽,只见庙前飘然落一小僧,双手合十,天地元气随风袭来,双手一拨便是使天上的云都散开。片刻之后,小僧气息更甚,身体明亮,宛如仙光。
他以气破了禁制,拨云见日便入了天境。
从此,仙人便真成了仙人。除了五常庙的两名大师,时仙人便是这第三位天境。孰强孰弱倒是无法做比。
但也又名家有言“天境最强者不在世间,而在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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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阳城前,剑峰山下。一轿辇立于山门前,轿边还有一白脸侍从。
现在已是傍晚时分,他们在这儿等了很久,似乎也没准备离去。而又正值初秋,北方秦国的天稍冷了些,冷风也随着剑峰灌入山下,白面男子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没有变过,双手紧紧插在袖子里,感受到一阵寒风后只是紧了紧衣袖。
良久之后,轿中传来一男子声,声音有些模糊,但一字一句却是听的清楚。
“京平,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秦国,越国,还是只是选一小国过此一生?”
白面男愣了一下,头微微抬起,嘴微张,但片刻之后还是闭上了嘴,此时他心里清楚,轿中男子需要的是他的真实想法,而不是往常里身边人的虚言。
轿中人又问“那在临阳城与剑峰之间呢?”
白面男还是沉默。
轿中人没有再说话,但白面男却清楚自己需要回答。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或许是~剑峰。”
不一会儿轿中传来大笑。“世人都说剑峰在临阳,殊不知临阳实是在剑峰中。”但转眼笑声即灭,发出沉声道“京平,你是个聪明人。”
白面男面对夸奖也不见喜悦,立即回道“剑锋本就是六座山,而临阳城只是正好在其中罢了。”
轿里没有再传出声,此时一阵风吹过,轿帘被挂起,但夜色已浓,看不清整张脸,从轮廓看倒是有些俊俏,能看清的也只是嘴角边一抹浅浅的微笑。
月下不再有两人的谈话,还是如原先一般,好像一切并未发生。
剑峰山脚下其实是没有几棵树木的,只是前些年,年轻皇帝命人在山腰上盖了一座请愿庙,剑峰的人也就多了。但请愿不烧香,只栽树,这么些年来的人不少,栽的树也不少。
庙里拜的是秦国的开国皇帝临阳大帝,临阳城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想当年秦国与越国乃是一国,名为秦越,海内海外无一不是震慑四方,天子一令,八方来朝。但大盛之后必有大衰,末年天灾人祸不断,朝廷内部也是纷争不止,短短十年就把秦越的几百年传承给掏空了。
都说乱世之中出英雄,临阳大帝就是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手持一剑,带领自己的军队愣是从北境打到了北守江边。至此,这场乱世之战算是画上了句号。
两岸对立,各成一国。一国为秦,一国为越。
这山腰间的庙总共也就从前到后三间屋子,一进门便也就是人们供奉的地方。只见庙堂中央站着一金身巨像,身披五彩龙袍,手持巨剑,脸上带着凶色,月光一照,竟是连鸟儿也不敢飞入。白日请愿的人还未如庙门,见像便被慑了心神。
如此庙堂,鬼神亦不敢往。
不过此时竟是从后院传来一声童音“白日烧香请愿,夜里请愿烧香,我本是一个小顽童,怎奈何忙忙忙。”说罢便没了声。
不一会儿从屋里走出一个少年,身穿白衣,腰系一红带,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面带稚气,眉宇行间竟与这金身皇帝像有点相似。刚才一首胡编乱造,与他倒是有些滑稽。
只见他轻轻整了衣袖,把凌乱的头发稍作整理,便动身走下山去。一步之间便没了踪影,脚下生花,再见已是数十步之外。此人举手投足间便是行之道法。
不过十几息,白衣孩童便来到了山下,看到一轿一人倒也是不惊,只见他径直走向了轿辇,静立于前。尽管轿旁的白面男子已是双手起式,时刻防备着眼前的男孩,由内而外的杀气丝毫不加掩藏,但这个看似无害的男孩从始至终都不曾看白面男一眼。
白面男心神再凝,眼露厉色,但对于这个人的无视却并无恼怒之色。
只要轿中人一声令下,他的掌便出了。
轿中男子与眼前的这位男孩相对而立,尽管从始至终都有一块帘子挡着。
终于,轿中男子开口说道“您就这么瞧不上我这个侍从?”
只见白衣男孩摸了摸下巴一脸厌恶地道“师傅说无相山的人都是有毛病的人,从中出来的人更有病,而用他们的人最有病。如今一见,倒是果不其然。”
白面男听此只是嘴角微扬,收了满身劲气,向着白衣男孩深鞠一躬。
轿中人等的就是他,他需要这个少年引他入上半剑峰,去找少年口中的师傅。他在此已等侯多时,剑峰中人早已知晓,但沉默便是拒绝。轿中人知道这位小童自然不是引自己入山的,但他出现了,就有希望。“八师兄既已到来,还望送我上剑峰。”
这位被称为八师兄的少年没有回话,他知道师傅不愿见这个人,具体什么原因自己是不太懂,不过他伸出两根手指待于眉前,这便是他的拒绝。
只见他手指向轿中一划,一道指气遁出。白面人此时已是出掌,但指风入掌,掌气竟全散,此刻他当不了这一指,轿中的人更不能。一道嫣红从他嘴边流下,白皙的脸倒是更苍白了,但他的眼里满是震惊与倾佩。
指气入轿,如清风拂过,轿帘变成了碎布。
“你来见我,竟也搞得神神秘秘,这里可不是你陆家。”少年沉声道。
月光之下,轿中的男子的面貌露了出来,但不是惊艳之色,却也棱角分明,不过一普通男子。
片刻后轿中男子盯着这位少年认真的道“为了上剑峰我连样貌都已经更改,为何连见上一见都不行。”他的眼神更厉三分“我陆民不该如此。”
白衣少年没有立即回话,只是那么静立着,但其实对于陆民与师傅的事他是知道的。不过对于他来说这根本就是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事,若不是陆民死守与这山门前,惹得师傅不高兴敲了自己三棍,那么就算守在这里一年他也不会正眼瞧上一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