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边只剩下一道红色的霞光,宁西山静静看着水中的鱼儿,身旁是言玉清,其他人次之。
剑七站在人堆里不明所以,心想这宁西山到底在干些什么幺蛾子。
不出片刻,夜幕终于降临,这下更是让在场的氛围显得尤为幽静,配合着晚间的风和虫叫声着实让人有些心悸。
可这时的宁西山还没有动,他依然还在看着这水中的鱼儿,连身形都不曾变过一丝。
越是这样,后面的剑七越是不安。相对于一个阴险狡诈的人,他更希望遇上一个高手却没脑子的,而宁西山则是两者兼备。虽说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干些什么,但若是让他成功引出了旱魃,那剑七真的是要命丧于此。
剑七知道必须要逃,可往哪逃?怎么逃?
就在这时宁西山动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竹筒,然后轻轻的将其打开,半响过后从里面飞出来一只类似蝴蝶的东西。
言玉清大惊道“这是……若骨蝶?”
灵玉派弟子方才明白过来大师兄的方法是什么。若骨蝶可是南越百草堂为了寻找奇珍异草的珍贵之物,相传这培育之法更是极端,每至春季,百草堂的人便会在山上找寻合适的蝶蛹,再以特殊的方法培育,往往几万只才能出现这么一两只。
若骨蝶,不闻花草闻奇物,是百草堂的圣物,几乎是从不外借的,就连当年的越国皇帝想要借上一只还废了好大的功夫。而且这神物寿命极短,一旦重新接触天地之气便没有几天可活的。
此时月离从后面窜出问道“师兄,你拿什么东西和百草堂的封老邪换的这东西?我爹以前用启心草换半个月他都不肯。”
宁西山解释道“百草堂奇药众多,启心草虽然珍贵,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些的。封段前辈自然是瞧不上那些东西。”
“那你是用什么和他换的,我回去得和我老爹说说。”
宁西山抚着肩上的若骨蝶摇摇头道“这不是我换的。”他沉思片刻后又突然看向众人。
“它本来就是我的。”
在场之人惊异,但更多的是不解。这培育若骨蝶的方法百草堂从不外传,每一代养蝶人都是由堂主亲自指派,往往只有在上一任死后下一任才会上位,他的第一要求必须得是百草堂五十年以上的老人,光着一点宁西山就已经没了希望。
看着众人的迷惑目光,宁西山缓缓说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等回去后我再与你们说明。”
说完,他走向沾有血迹的那棵树。只见若骨蝶顿时像是嗅到了什么,浑身都在颤抖,好似在喜悦。它飞到树上,围着那道印记不停地打转,尤其是对上面的血迹颇为感兴趣。
一息。
两息。
三息。
众人不敢说话,深怕惊扰了它。忽然,若骨蝶有了反应,它悬在半空中向着四周打量着。此时人们看到了这个小虫子的奇特,只见它通体泛光,两只翅膀加快了舞动的速度,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一种类似于蝉叫的声音。
没过多久,若骨蝶停了下来,身形对着一个方向快速飞去。其他人见此纷纷跟上。
小巧的身影在林中不停地穿行,丝毫没有减慢的迹象,要不是在黑夜中它散发的亮光尤其特别,旁人怕是连它的影都看不见。尽管如此,也不过就只有多数的灵玉派弟子能跟上,更多是在后面跟随大队伍。
剑七可没有那么傻跑在最前面,既然宁西山不来找他,那么他也不必现在上前去挨刀子。剑七只想逃出这个地方,现在不是好时候,也不是成功率最大的时候。他要等到宁西山与那旱魃大战时再行动。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若骨蝶依然在不停地飞遁,此时能跟得上的不过十几人,宁西山位于首位,其次是言玉清、吴谨等灵玉派弟子。而剩下的非修行者就只有剑七与一个中年壮汉。
剑七刚开始有些惊异,心想这人也是一个实打实的练家子,身上的功夫看来没少练,比上那些派中子弟也不遑多让。不过这人从头到尾都不太在意剑七的目光,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灵玉派弟子注意到了后方两人,但更在意的是剑七,以前只以为这人是混吃混喝之辈,以至于他救言玉清的事压根就没有多少人信,谁曾想今日却见了高低,心中顿时少了些蔑视。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在一处山谷停了下来。若骨蝶绕着圈地乱飞,像是失去方向一般,身上的光也亮的不自然。
宁西山见状掏出木筒,将它唤了回来。两眼死死盯着漆黑的深谷处,道“前面应该就是那旱魃的藏匿之地,大家小心。”
灵玉派之人纷纷拔出武器,遁于各方,形成一阵。
剑七不敢大意,两手摸向腰间用布裹着的刀柄,身旁那人也执一马刀。众人都处于防守之势。
这时的宁西山出手了,他没有使用武器,只是用手持于身前,捏着法诀。
突然,他单手向前挥动,一道白光从他的手间越出,瞬息便飞入谷内。众人顺着看去,直至那道光亮被黑暗吞没。
他们都在等着宁西山的指令,不敢轻举妄动。
白光进去良久,山谷内依旧没有其它的动静。那片黑暗下的东西没人能看到,可一股深藏于心底的恐惧让他们好似真的感受到它的存在一般。
在场的人在凝视着深渊,而深渊也在凝视着他们。
忽然间,宁西山手捏法诀的右手突然一收,两眼紧闭。厉声道“我看见它了。”
不等其他人缓过神来,一道身影突然从黑暗处飞掠过来,迎面撞向宁西山。
而宁西山两手抬起,天地元气聚于掌间,周身凝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在旱魃撞向他的顷刻间,两者力道相碰引发的冲击让整个大地都在颤动,临近的树木花草更是被震飞。
身后的剑七无法利用天地元气来保护自己,只能和另一人趴在地上苦苦支撑,相比于灵玉派的弟子他着实有些狼狈。
这一刻,他终于深刻体会到了宁西山的强大,这种强大是绝望的,他知道若是自己面对这种攻击只怕是被轰地连渣都不剩。在绝对的实力下,一切的小心设计都显得那么的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