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尽一波又起,也是在次年,天灾人祸不断,秦国境内闹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饥荒,一时哀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甚至易子而食的景象已见怪不怪。人吃草,人吃树,人吃人。
此乃天道所降之灾!
秦国的最北边有一座高山,名为须弥。须弥山的天往往是一片白洁,因为它一年四季都在下着雪,不是很大,但始终在须弥山上飘着,给人一种白蒙蒙的虚幻。
传说须弥山是万物之始,是一切的起点,不过它常年白雪覆盖,并无异样而言,但是传说也怪,凡闯进之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的,久而久之,便有了须弥山的鬼怪之说,也没有人敢再上去过了。
但这一年的须弥山却有点不太对,因为有了人,一群面黄肌瘦,饿极了的灾民。从远处望去他们更像是一群眼冒厉光的野狼。
每个人都在扫荡着,警惕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变成了别人的口中食。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竟找不出一手之数的孩子。
天渐渐暗了下来,此时的灾民不见了,回到了暂定之所,因为须弥山的夜可不是一般的寒冷刺骨。在寂静的月光下,一切显得格外的宁静,没有吵杂,没有厮杀。
突然,一棵树下的雪正在微微的拱起,留下了两个洞就没再动,月光映射其中竟可以看到一抹清澈,里面似有什么东西。良久之后,雪继续拱起,竟露出了个人样,雪落了下来,出现了个几岁的孩童,手里还死死攥着一只死了的野兔。他轻轻环顾了四周,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身体似已被冻僵,走起路来还不如一只鸭子,茫茫雪林,便只留下了他微弱的声音“我……不能死,我要活;我不能死,我要……活。”
不一会儿,在远处两座天然巨石间夹着的小缝中亮起了微光,两石靠山,自成一隅,这天然的屏障变成了小男孩夜晚的依靠,几件破布下能看见的依旧只有他那清澈明晰的双眼,旁边还有那被啃干净的兔皮。
他已经持续这种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深知需要被人解救,或者等他再大一些,强壮一些,才能走的出这山,不然现在出走只有死路一条。他眼睛直视篝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一个月之后,白日山里活人少了许多,也没有了那么吵杂,或许更大的原因是没有了力气再去说话。
傍晚时分,灾民又回到了自己寄居的山洞里,剩下这茫茫雪林了。可是突然间一道从天边白光闪过来到了须弥山,好似藏于天际,飘若仙人。仔细一瞧竟是一位白衣飘飘的老者,慈眉善目,眼纳星辰。只见他落入雪中,漂然入深山之中。
……
“你们说这孩子怎么分”三个衣衫褴禄的灾民中的一个说道,他们所站的地方就是小男孩的藏身之地,他现在被三个大人围着什么也没干,当然什么也干不了,面对着三个想分食他的人,他的眼里竟看不到恐慌,没有叫出声来,只是缩成一团。
“既然是我们几个发现的,那就平分吧,我就要一只腿”
“腿可是肉最多的地方,这孩子太瘦了,其他地方没几块肉,可不行”其中一个人微讥道。
“那怎么办,我不管了,谁来动手大头就归谁,我可不想费那个劲”
“那就我来,我就想吃腿”这人说着边要动起手来。“小子,别怨我们,要怪就怪这世道不好,下辈子投个好胎”
“那也可以是你们去投胎,我继续活下去啊”突然间的男孩的冷漠而又稚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个人面对此话竟冒出了些许冷汗。
“也对,但是你打不过我们,就安静一点自杀算了,也省得我费力气”他微狰的说道“你们想活,我也想活,所以你们谁最先动手呢。”男孩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臂缩了缩。
“既然如此我便当这个恶人吧”
这人说着说着就要伸手去抓男孩,但就要碰到的时候却不知怎么的,手臂忽然就断成了两节,还不等三人惊恐,便再也讲不出话来,随后一丝血线从他们的脖子上冒出,便颈首分离了。
“你即承受太多的苦难,倒不如随他们而去,或无悲痛”出手的人正是那白衣老人,这几人竟没一个人发现他的到来。此时却是对地上的孩子说道。
“不,我不想死,我求你教我仙术,求您救我”说着孩子便跪向了老人,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把手举了起来。
孩子顿时心中明白了。
“他要杀我”
于是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后跑去。
老人仔细地感受着,却发现这孩子竟有些不同,但一时也说不上来。白衣老人望着这孩子远去,终究还是没有痛下杀手。只见他手指一捻,嘴唇微动,像是在推演着什么。但许久之后却是眉头一紧,满脸疑惑地向着孩子跑去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人非人?”
他望向男孩离去的方向良久,面容渐渐地恢复后便继续朝着深山中前行。当一切寂静的时候,整个山中仿佛也就只有这白衣老人了,奇怪的是他走过的地方竟没有脚印出现,好像是在漂着前行。没人知道这山的中心在哪,也不会知道这个老人要去往何处,直到三天后的黄昏,这个宁静被打破了。
“你一直跟着我是想我救你吗?”白衣老人停下来说道,可是却无回应。
“你不眠不休地跟了我三天了,像你这般年纪的孩子有如此毅力实是惊人,但我之前便告诉了你答案。”老人说道
片刻之后在旁边的一棵树旁一个男孩走了出来,并连声说道“求仙师救我”,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将手和头埋在那块破布下面。
“把刀放下吧,我不会杀你了,但我也不能收你,顺着我来时的方向,你或许有一条生路”
破布裹着的少年着实一惊,因为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把破刀,但它从始至终都没有亮出来过,被那三人围住时也不曾,这把破刀是他唯一的倚仗了,此时被老人一眼看破,他只能继续攥紧刀柄,尽管他深知没有什么用。
“不行,我一个人是肯定出不去的,若您能救我,我一定为您当牛做马一辈子”说着便跪了下来。
“你这小鬼也是奇怪的很,年纪不大,口气却像一个成年人。不过我这次来是有要事要办,哪怕我真收你为徒也不能带你前往,其实我连我自己的生死都无法保障,又怎能顾及到你呢。”老人缓缓地说道。
男孩边说便磕头“您是仙人,怎么会死呢,留着我伺候你也是好的啊!”
“你还是按我说的做吧,此地三日之内必降天灾,你熬不过去的,好自为之吧”话毕,他的身影便继续向前走去,男孩看此便立即向前走去,只是这一次怎么也追不上白衣老人。
果然三日之后,原本的雪一改往日的柔和,暴雪来袭,狂风呼啸,整个须弥山像是一个正处于暴怒之中的人,无时无刻的在发泄自己的愤怒。日子一长连动物都无处所觅了,对于那些饥民这应该就是末日了,没人能撑过这个雪季,须弥山终于要把这些外来者清除出去。
漫长的一个月后,须弥山终于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只是以前的血腥不再有了,除了一些能撑过雪季的动物,看不到其他的活物了。
也是在这一天须弥山的边缘处走出了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其怀中还抱着一个气息微弱的孩子,老人衣服破的地方看似有伤口但未有血迹,脸上还是那苍老的样子。
他深深望了望须弥山,再看看怀里的男孩,然后说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良久之后男孩发出及其微弱的声音“您……教会我仙术后我就告诉你。”
“你叫怎么名字”
“我被买了七次,要叫哪个我也不知道”
“剑七,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
“剑……七?真好听,比我之前的那些名字好听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