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那是我上高二临近高三的年纪,当时正处于二愣子的少年时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我爸妈对着干,硬是办理了休学手续。幻想着去网络中描述的所谓大城市去闯荡,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那个风云激荡的青春里,留下我美好又难忘的记忆。
离开学校后跟了一个甘肃比较有名的师傅学手艺,熟悉他的人都叫做他朱师,他会国画还有雕塑之类的东西,还会接一些寺庙里的塑像工程,我也是在那里和她了因缘。
这果啊,也有些不合时宜,在那个青春懵懂的时期,我遇到了她。
当时她离家出走,买了张硬座票,硬是从四川巴中坐到了甘肃,幸好遇到了朱师。他想让她回家。可她说自己的身份证丢了,而且身上没有一分钱。
她总是找各种借口和理由,不愿意回去。我们两个算是瞅对了眼。我也因为学习而离开学校和家,她因为讨厌现在的生活而离家出走。这样的两个人很容易有相同的话题,两个月的时间,我们都在一起,跟着朱师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那段日子中,每天清晨第一眼看见她,每个暮色降落的晚安。我们坐在老树底下的聊天,长长短短的家里家外,我们在一起画花了的脸,颜料总是能够涂到她的鼻尖。
在我们的身后,九天玄女的神像屹立,深邃的目光注视着天地。
时间过得不慢,却也说不上快。可后来,朱师实在担心她,就偷偷联系了她的家里人。
最坏的结果对我来说不难接受,她离开了,没几天我也离开了甘肃,回到了久违的家乡。
重回学校的我开始用功,虽然学习成绩提高的不怎么多,后来也考上了一个三本学校。
我们还在偷偷的联系,准确的说,我们谈恋爱了。
那应该是属于比较早期的网恋了吧,我每个周末忙里偷闲跑去网吧,两块钱一个小时的上机时间,那一年的日子,我过得很是拮据。
不过开心和她,都在我的胸膛。
我也会写信给她,给我们的繁重的学习生活添加一些色彩。
我喜欢她,偶尔幻想一下我们未来的生活,这也是当时最能激励我加油努力的动力。
我们同时高考,她学的是美术专业,虽然艺考成绩不错,但是文化课成绩不怎么理想,所以距离她心仪的那所学校还有些距离。于是她复读了一年,我也开始奔波两地。
每到寒暑假的时候,我都去朱师那里打工。一来是我挺喜欢泥塑的,二来也是挣一些钱,让我可以去找她。
我特别喜欢站在南江的第二座桥上,桥下是清澈的南江水。她从桥的那头奔向我,蓝纹粉格的碎花裙,那是我最喜欢的人。
南方的天气时雨时晴,我们躲在小凉亭里,相互倾诉着彼此的欢喜。
当时她爸妈管她特别的严,就连放假了,也不能出门。我们见面,也是偷偷的,因为她还在复读,忙碌的学习充斥着她的生活。
也正因为如此,时隔一年,她最终考上了心仪的学校,我们也正式宣告恋爱。
她在成都,我在西安,这七百多公里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是两颗心之间的桥梁。
我原本以为一切都会很美好,我们可以从异地到成家,从校服到婚纱。
老天总是刻意让平凡普通突发恶变,给每个人的生活制造无法跨越的沟壑。
我大二快结束那年,她查出了乳腺癌。我怎么也想不通,她好好的怎么就得了癌症,他妈的老天爷最恶心了。
我请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假,向我姐要了两千块钱,从西安到成都。
我告诉自己不要哭,她会好的,她会好的。
这对我来说很难,我坐在医院角落里,偷偷抹着泪水。她要做手术了,因为发现的迟,化疗、放疗还有药物治疗基本没有效果。
她那天很正式的向她的父母介绍了我,说我是她爱的男孩。我知道,她总是和她爸妈聊起我,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是第一次见面,却又在这样的场合。
我当时掐着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流下眼泪。在那之前,那个医生说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很乖巧的躺在病床上,纤细的手腕上满是针眼。她的脸色很不好,但还是化了一点妆,说不想让我看到她憔悴的样子。
在她手术室之前,她剪下了一缕自己的头发,说让我等她。
我握着那缕发丝,把它放在胸口,在手术室前我很不争气的流下眼泪。没有人嘲笑我,可我自己真想抽自己两巴掌。她会好好的出来,我为什么要哭。
她从手术室里出来了,手术很成功,割掉了癌细胞。她还笑说以后只能和我做兄弟了,不能生孩子了,因为生完孩子没有奶水养活。
我刮了她的小鼻子,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我不想再有那种痛苦的感觉。就像是失去了一切,这个世界抛弃了我,只留下我独自在黑暗中前行。
可老天爷最会折磨人了,突发病变,这一次……我真的失去了她。
言语的苍白无力,肢体的冰冷无情。我不知道我怎么经历过来的,那几天的时间,如同一个世纪漫长。
最终只留下了一座墓碑的温度,活生生的人就在我的眼前消失。
我的世界,从此多了一座坟墓。
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身份去对待她的家人,我匆匆的逃离了那座城市,在回来的火车上,我一刻未眠。
回到了学校,我似乎成了行尸走肉,重复生活着每一天。
没有什么煽情的故事,我只是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孩子。我不想长大,不想成为讨厌的自己。
至于不想长大,也只能想想,所以我在努力的不成为那个讨厌的自己。
关于我和她,纸笔搁此,言尽于此。
虽然少年不再是那个少年,这两年的时间并没有让我忘记一切,反而觉得一切历历在目。我的心脏有时痛的厉害,那一定是她想我了。
有人劝我放下,如果能放下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苦难了。
我的回答也只有一个,过去的都过去了,因为那的确都发生过了。可有些东西,它却永远的停留在我的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