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林府第一次家庭会议就这么召开了,林天穆特意再强调了一下规矩,让所有人知晓,这个时代的主仆关系、繁文缛节,只要是在自己面前通通不存在,他还决定,明天赶早,写一个规章制度出来,让大家伙儿熟读才行。
你说说,一个十八岁的小伙子,床上躺着个妙龄少女,能不动心吗?要不是林天穆自己有些克制,那今晚事儿就成了。
来来去去耽搁了一天,第二日开始就要采购一些生活必须用品了,才来京城,一个诺大的府邸还缺了很多东西,包括粮食也得储备一些,林天穆列了个清单分别交给手下几人,自己也拿了份清单,上了街市去采买了。
他交给秦忠山的任务和其他人不同,他们几人都是买物件,秦忠山却是去雇几个仆从,宅邸太大,住不满,但林天穆不想和周修为的府邸一般杂乱,该打理的还要打理,至少一个干净舒服的家,谁住起来心情都会好。另外还要雇几个车夫,宅子在的安业坊离皇城有些远,卯时前得赶到皇城坐班,光凭走路,那路上耗费的时间会很长,林天穆可不想起的太早。
京城有多大,林天穆也只是来了之后才知道,皇城已经足够大了,那皇家园林,就是走一天,他都不一定能照顾到每个角落,而外宫更是上百个衙门的办公场所,在皇城外,还按距离皇城的距离划分了七十二坊,容纳了全京城超过百万的人口。
这百万人口放在现代社会似乎不算什么,但在古代,超过百万的绝对是超级大城市。大兴虽然现在看起来气运不佳,但天顺帝的爷爷可是创造了一代盛世,才有了如今繁盛的京城。
安业坊属于第二层级的居民坊,第一层级距皇城不过百步,里头住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大官儿,还有三国公在京城的代言人,里头的宅子各色各样,颇具特色,定王本来在里头也有一处府邸,但削藩闹剧之后,老定王主动上交了地契,抛弃了这宅子。第二层级是富商大贾能达到的巅峰,林府宅子原本的主人就是天下货运的领头人,当然,也有其他低一品级的官员分散在各坊之间。而七十二坊之外,京城还有拱卫的四郊。
东西这两日陆陆续续地进来了,用的都是林通光临行前塞的钱,虽然林通光节俭,平日也经常救济贫苦百姓,但作为一方之主,每年赋税的五成上交朝廷,三成进入朔州府财政,剩下两成则是定王所有,再加上天顺帝为了安抚定王府,每年定期发赐银,林通光在朔州经营这么些年,积蓄也达到了庞大的数量,这次出来,林通光直接塞给了林天穆十万两的银票,并叮嘱他要是不够,写信回家继续要。
十万两白银,对花钱如流水的达官显贵来说用不了多久,但一户普通百姓,却可以用五千年之久,林天穆来这个世界四年,第一次知道自己家到底多有钱,这些钱就算是靠他一年五百两不到的俸禄,也得攒·200年。
一路走来,路上不是没见过灾民,进了京城,四郊和最外头的坊子街上,也不乏流民乞讨,林天穆这才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什么叫作“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一切稀疏平常,秦忠山到四郊转了转,拿着林天穆给的银钱从四郊几户穷苦民户家中雇了几个仆从回来,都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当夜就回来了,而皇帝钦赐的“林府”牌匾也挂了上去,这个家可算是有个样子了。
钱粮司的造册官这几日也亲自登门给林天穆一行上籍,大兴的户籍分为四种,一种是户籍,外来人在京城连续缴税二十年以及进京为官的,可以拥有这普通的户籍,原籍则是被收回销毁。第二是流籍,外来京城务工的人使用,原籍仍有效力,林天穆给府上其他所有人都上了流籍,表明他和手下人之间最少都是雇佣关系,而不是主仆关系。第三种是军籍,军营中的兵士可以上,如果从军的地方和原籍相同,则原籍收回待离营之时返还,若不相同原籍也不收回,二者通用。第四种就是奴籍,按理说小桃他们,还有秦忠山带回来的那些仆从都应该上奴籍,表示地位尊卑的身份,原籍则由家主收着待他们离开的时候再发回,相当于一种卖身契。但是,府上那四个丫鬟却是在进宫前就登记了奴籍,眼下户籍仍在内监司管着,林天穆想改竟然还没那权力。
林天穆当然不会和他们签卖身契,秦忠山带回来的那些人,林天穆一早就从百科全书里头找了一份劳动合同,誊写在了纸上,他和那些仆从签的就是后世的劳动合同,证明他们只是雇佣关系而已。
一切尘埃落定,林天穆想好好休息休息,但又想到了不爽的事情,这几天在街上,林天穆很清楚自己时时刻刻被人盯着,不管自己到哪儿,背后总有至少两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林天穆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以前总是自己跟踪别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想着想着,他决定,至少该给背后那群大人们一个下马威,才能彰显自己的气概。
盯梢的人很多,他一个人没法反跟踪那么多人,于是将秦忠山和吴忠易喊到一起,商量了一番,而后,吴忠易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林府大门,临行前,林天穆故意跑到门口大喊了一声:“此事,必须办成,若是出了差池我拿你是问!”
声音这么大,军政司的鹰犬很快便上套了。他们得到的指令是关注林天穆的一切,不包括吴忠易他们,但吴忠易现在出去是帮林天穆办事,听起来还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在林府周边盯梢的两人一合计,直接跟了上去,探探林天穆要吴忠易干些什么事儿。
吴忠易前行了一段,突然停了下来,吓得两人赶紧躲藏在阴影之中,还以为吴忠易发现他们跟踪了。但吴忠易停下脚步,却是为了自己感受身后的动静,他被林天穆训练得手段不差,自然也能感受到身后追踪的人,微微一笑,吴忠易又抬起脚步,继续朝前走。
“呼……”
两个鹰犬看见吴忠易并没有回头,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而后又继续跟踪,只是这回,没走出三步,林天穆和秦忠山两个人就抓住了他们的肩膀。
“小兄弟,你们这几天跟踪我跟踪得爽吗?”
林天穆手上运劲不小,掐得又是其中一个鹰犬肩胛骨下的穴位,登时他便感到肩膀一阵酸疼,站着的身形都有些不稳了。
“你……你在说什么?”另一个被秦忠山制住的鹰犬争辩道,“什么我们跟踪你?”
“不用狡辩了,这些天我一直都知道你们在我们公子身后,看到前面那傻小子没?就是为了钓你们出来的鱼饵,你们果然上钩了。”秦忠山笑道。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太自信我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了,低估了我的手段。”林天穆说道,“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我都烦请你们回去告诉上头的人,不要妄想用这种方式来盯着我,我的手段,多得很。”
两个鹰犬互相看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件事情,如果他们就这样回去跟马建章汇报,保准会被马大人给打一顿狠的。
但如果,如果能在这里把林天穆和秦忠山打趴下的话,那他们不仅不用汇报给马建章,还能起到一个震慑作用,让林天穆再也不敢违逆他们的意思!
恶向胆边生,说干就干,被秦忠山制住的鹰犬用力一抖肩膀,内劲震得秦忠山不自觉地松开了手,而后他又是一拳先声夺人,朝着林天穆打来。
林天穆早有准备,或者说他时刻都警觉着,见一拳袭来,直接将自己制住的鹰犬拉到身前,手上的力更大了,手里的这个鹰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而那个人看见自己同僚被拉来挡拳,心中犹豫了一会儿,便将力给卸去了。
但就在此时,秦忠山缓了过来,借着他卸力的时候,一把将他的头给制住,又是一脚硬生生从斜边踏断了他的膝盖骨,手上紧紧地捏着他的咽喉。
林天穆这头,也拿捏着鹰犬的脖子,脖子断不断,全在他一念之间。
但他却放开了手,初来京城,他不想惹上命案,而且和上辈子一样,动不动就杀人的事儿,他也不想再做了。
所以他手下的这个鹰犬还好,没受什么伤,但秦忠山那边那个,左腿已经废了。
“滚吧,滚回去告诉你们上头的人,没事儿别惹我。”林天穆松开了手,冷冷地说道。
两个鹰犬如释重负一般,互相搀扶着赶紧跑开,像是躲着鬼一样躲着林天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