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呀,总有那么一些人,以为自己做了错事,做了违背书上所述的道义之事,就该以死谢罪,一死了之,似乎死了,就能留个好名声给后世人评述一般。
“可是死有什么用?你是轻轻松松地死了,你谋划过那么多打劫,被劫过的那些商队怎么办?他们平白无故遭了这些罪,该找谁说理去?找他们吗?”
林天穆指了指华义福,继续说道,“你看看他们的样子,有心悔改吗?他们既然无心悔改,那人家商队找他们干什么?再遭一回罪?”
“你不同,你时刻都受着自己良心的煎熬,我念在你心里至少还有些良心,才答应你带你的手下离开,给他们安排一个好归宿,他们年轻,路还长着,尚且知道改邪归正,用活着的时间多做些有用的事儿来赎罪,你呢?一死了之,怎么?不敢面对自己以前做过的错事?还是说你觉得死了就能留个好名声了?我告诉你,有我在,你只要今天死在这儿,你永远都得不到好名声。”
林天穆一番话给牛直意说懵了,他确实觉得死了,就算赎罪,却从来没想过这么多。
“你在这叽叽喳喳的叫喊些什么东西,看我把你杀了!”
老四性子急,脾气暴躁,策马就冲着林天穆冲杀过来,林天穆斜眼看了看马上的老四,拔出长刀绕到老四的左手边,深吸一口气,瞄准老四一刀向上,将老四斩于马下,跌落在地上的老四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了呼吸。
“死有多简单?我告诉你,就这么简单。”林天穆指着老四的尸体继续说道,“我只一刀就把他给杀了,你以为杀你要多少刀?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怪不得天下人都耻笑书生迂腐,你看看你。”
“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侮辱全天下的读书人!”牛直意的脾气也有些上来了,回骂道,“要是我有空闲,我定要将你这番话记述下来,广为散发,让你受天下读书人唾骂。”
“那你也得有命才行。”林天穆说道,“你若是不服气,就别光逞口舌之利,做给我看,让我看看你这个书生是不是迂腐,让我看看全天下的书生是不是迂腐!”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老三,你不是要死吗?我这就送你上黄泉,反正今天我也走不了了,咱们就黄泉路上再会吧!”
被林天穆全力一脚踹在地上的华义福可算缓过气来,又捡起了刀喊道,“弟兄们,这人是官军的走狗,今儿个全力拼杀,咱们还有一条活路,人生路上走一遭,总不能被抓到牢里边儿窝窝囊囊地死了吧!”
说完,便带领剩下的几十个匪徒冲了上来,林天穆一马当先挡在牛直意身后,挥刀三两下砍翻了两人,他手中的刀仍是俞百川的佩刀,上好材质锻造而成,与这些土匪的刀自然不在一个等级上,不少刀都被他给砍断。
紧接着,四名持盾亲卫也来到了林天穆的身边,用极快的速度冲击了匪徒的阵型,四把刀瞬间被血染红,身后又是箭雨袭来,一轮箭雨过后,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二十来个匪徒的尸体。
华义福和老五,以及受了重伤的老六被剩下的匪徒护卫在其中,一时间,这些匪徒也不敢再冲杀上来,因为在林天穆的身边身后,出现了二十个装备精良的亲卫。
要他们正儿八经和普通朔州兵干一场,他们都打不过,别说这些亲卫了,十个匪徒怕都砍不过一个亲卫。
“老三,你想先哥哥一步过去,那可就说不过去了。”秦忠山从亲卫后头走了出来,对牛直意说道,“你还没把我灌醉倒过,怎么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呢?”
“大……大哥……”
牛直意眼神有些飘忽,不敢正眼看秦忠山一眼。
场面有些滑稽,牛直意看起来应该有三十来岁了,可却要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秦忠山大哥,这似乎有些不合纲常。
“老二啊,咱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吧?”秦忠山走到前面来,看着被匪徒护卫住的华义福,不禁笑道,“这半年你吃得不错啊,长胖了不少,我在牢里头这么久,怎么就不见你来看我一眼啊?”
“你……”华义福拿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嘴唇蠕动了两下,却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不是想要我家兵书吗?上半部给了你,下半部我也可以给你,可你毕竟看不懂啊,从小没读过书,怎么看得懂那么晦涩难懂的东西啊。”秦忠山说道,“一个厨子非要看兵书,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住口!”华义福骂道,“你不过是我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有种的……有种的,你和我单挑!”
毕竟还是底气不足,华义福的声音越来越小,林天穆感到有些好笑,干脆退到了一旁,让他们三兄弟自己解决恩怨,他反倒是关心起吴忠易的伤势起来。
“单挑?你打得过我吗?你的拳是我教的,刀法也是我教的,你不会真的不知道,我秦家虽没落,但总归有些家传的东西不敢教给你吧?”秦忠山嘲笑道,“半年前你把我迷倒带着手下的人哗变,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打不过你吧?”
华义福当然知道他不是秦忠山的对手,但嘴上总得叫喊两声,他半年前就已经背叛了秦忠山,眼下手边虽然还有二十来个忠心耿耿的手下,但对方也有二十个亲卫时刻盯着他们,逃是逃不开了,他在手下面前,总得死得有点骨气才行。
从人堆中走到队伍的最前方,华义福站在了秦忠山的面前,握紧了手中的刀,对他说道:“那咱们就试试吧。”
秦忠山笑了笑,随手捡起了一把破损的刀,掂量了两下,朝着华义福勾了勾手指,让他过来。
华义福心一横,冲着秦忠山跑了过来,秦忠山明白华义福的招式套路,连他的第一刀要怎么出都猜到了,闪身一躲跨到了华义福的身后,甚至都没有回头,就将那断掉的刀刺进了华义福的后心——刀已经断了,当然不致命,但让华义福倒在地上还是够的。
“你做了这么多错事,还是让你接受官府的审判比较好,留你一命。”秦忠山幽幽地说道,“虽然我也很想要你的命,给那天夜里死掉的兄弟们报仇,但那头的那位大人留着你还有用。”
林天穆点了点头,这秦忠山还算有点眼力见,步树石、贾辛温和山贼私通的证据,可全都在华义福这儿,更何况华义福与哈苏斯人勾结已久,林天穆还需要华义福吐出他知道的哈苏斯人的情报才行。
“老三啊,你也别想着死了,你大哥我好好的,没啥事儿,你不是一直想从军吗?那位大人要你证明文人不迂腐,你便在军中证明给他看便是。”秦忠山又对牛直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