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肚子饿了。”
远远的便能看见第七营的参将,副将站在营寨门口迎接,俞百川亲卫督战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恰巧碰上晚饭的点,林天穆估摸着他们也应该做好饭了,不知不觉就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末将步树石,携七营副将贾辛温,恭迎督军大人大驾光临,略备酒菜,还请督军大人移步大帐。”
军中伙食也就马马虎虎,大帐中准备好的饭菜,也就是白面馒头和炙烤的肉,底下的士兵们吃的可都是粗面馒头,白水粥和菜汤而已,能见些油气已经不错了,喝点肉汤已经不错了,林天穆听说朔州军的待遇已经算不错的,在灾荒地带,很多士兵都瘦骨嶙峋的,别说战斗力了,年轻的娃娃兵能不能拿起长枪都成问题。
想到这里,看着桌上还算精美的烤肉,林天穆也没什么胃口了,放下手中割肉用的刀,林天穆搓了搓手,站起了身,说道:“步参将,你一边吃一遍给我讲讲现在的战况吧。”
“督军大人,未必不用夕食了?”
“中午吃的还没消化,我拿两个馒头晚上垫垫就行了。”林天穆说道,“此行主要还为督战。”
步树石赶紧放下手中的小刀,擦了擦手,从大帐内的架子上取下了一块地图,摊开放在了林天穆面前,这是龙王洞周边及洞内的地形,但周边的地形十分清晰,洞内的却十分模糊。
“咱们现在驻扎在这儿,周边已经被咱们完全控制住了,但兄弟们从来没攻进洞里头去过,就连斥候也没能摸清楚洞内的情况,眼下咱们只能驻扎在这里,围困住他们,等他们撑不住的时候,自然会出来投降。”
步树石指着地图对林天穆解释道,“匪徒诡计多端,在洞中布下了不少陷阱,好几次攻进去,不少兄弟们都中了暗箭受了伤。”
“围困?”林天穆皱了皱眉头,“龙王洞显然有两个洞口,你们封住了前面的,却没封住后头的,这不是让他们打劫后头来往的商队吗?我实话告诉你,龙王洞几十号匪徒在开市节的时候,明目张胆地跑到军镇上闹事去了,此番前来我没有代替俞将军追究你的罪责已是十分宽容了。”
“大人,您也知道,七营总共五百来号弟兄,前几次进攻还伤了百来号人,能在正面困住他们已经属实不易了,再没有更多的人手能拿出来了。”
“你也知道人手不够?兵书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林天穆吐槽道,“听闻你来朔州营之前,也在北州大营待过不少时间,经验看起来不可谓不足,怎么会犯如此战略上的错误?我问你,洞里头有多少匪徒,你搞清楚了吗?”
“回禀大人,粗略估计,洞里头应该有五六百来号人。”步树石诚惶诚恐地弯下腰,向林天穆汇报洞中匪徒的情况,“听闻其中有带头大哥一人,副帮主数名。”
“你拢共也才五百来人,怎么能用围攻的方式?你有十倍于匪徒的兵力吗?”
林天穆其实也只是临时抱佛脚,前世读过孙子兵法,对孙子的战略思想很是佩服,所以才在听说步树石用区区五百人就想围困匪徒的时候,引用了孙子兵法中十分著名的一个论述,当然,他自信这个世界是没人听说过孙子兵法的。
“督军大人教训的是,可这龙王洞地形复杂,我们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那便引他们出战便是,堵住一个洞口,往里头生烟,逼着他们从洞里头出来,明天你们在这头的洞口生火,我和俞将军的二百名亲卫到另一头去堵住他们,就不信在这种天罗地网中他们还能飞了不成?”林天穆故作生气地说道,“今晚派弟兄们多收集一些湿柴回来。”
带着吴忠易拂袖而去,回到了步树石给他准备好的营帐之中,吴忠易已然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你笑什么?”
“公子明明不会生气,还在营帐里装着火冒三丈的样子,可真是太好笑了。”吴忠易忍俊不禁地回答道。
“我不会生气?那是我平时犯不着生气。”林天穆翻了翻白眼,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大部分时候都待在营帐中按着自己的计划训练,有什么好生气的地方,就算是刚入营的时候被人欺辱,那更多的也只是有仇报仇,称不上生气。
“不过我不明白,为何公子一来就不给步树石好脸色看?”
林天穆靠在床前,叹了口气。方才一路从营寨外头走到大帐里,看到了不少被精心耕种过的田地,那井然有序的阡陌小道,不是短时间就能打磨成这个样子的,至少在冬季封关前七营就准备在这里做军屯了,还有营寨中已经养的半大不大的猪和鸡,都说明他们在这里经营很久了。
昨夜里林天穆翻看了最初的军令,俞百川给他们的命令并没有打算将剿匪这场战事拖得很长,七营也是轻装出发,不可能携带了大量的粮食种子和家畜家禽幼种,但步树石却自顾自地跑来这里开垦屯田,东西从哪儿来?龙王洞的匪徒又何以在官军的压迫之下与他们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感?
“打听清楚这个步树石的来头了吗?”林天穆问道,今天他交给吴忠易的任务就是和自己带来的亲卫兵打听打听七营参将的来历,步树石并不是朔州本地将领,而是从北州大营调防过来的,七营中也有很多他从北州大营带来的老部下。
“亲卫们也不是很清楚步树石的来历,只知道他似乎在北州大营里犯了什么过错,两年前才被调到朔州大营来的,对了,调他过来的人公子应该认识。”
“我认识?”林天穆问道,“我出了朔州大营,在朔州城都不认识几个人。”
“调他过来的,是七皇子殿下,约莫二年前,七皇子加封福王,上任北州大营统帅,统领北州五十万兵士及家眷,在北州大营中清理了一大拨参将,不知这步树石是为何会被调到这里来?其他参将应该都回老家种地去了。”吴忠易说道。
“七皇子?”林天穆眯了眯眼睛,“可惜时间来不及了,要不然我修书一封给永王殿下,让他帮忙查清楚步树石先前在北州犯了什么事儿,也是极好的。”
永王就是当初的三皇子,冠礼过后,被大兴的皇帝加封了永王,眼下在京城做些文官的活儿,这些年二人倒一直有互通书信,他也向林天穆问询了很多如何富民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