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吉酒楼的雅间都是独门独户的,想要从大道厅的顶上翻到上善厅是基本不可能了,推开窗户看了看外头,连个窗沿都没有,林天穆也没办法通过窗户从外面爬进上善厅了,眼下只能围绕着偷听这件事情来做些文章了。
看了看大道厅里面摆着的东西,能用得上的也只有茶碗了。
哈苏斯人已经到了隔壁,开始检查上善厅,林天穆将茶碗贴在两个雅间中间的墙上,又将耳朵贴了上去,还好古时候木制结构的房子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即便大吉酒楼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隔音,但通过茶碗的放大效果,林天穆还是能听到隔壁的声响,只是声音有些模糊。
这并不影响他获取信息,干脆轻手轻脚地搬了张凳子坐在墙边上,林天穆放弃了满桌的食物,专心致志地进行着偷听。
心中默数着时间,约莫十五分钟之后,另一拨人也进了上善厅。
“麻烦请稍等,我们大哥还需一些时间。”
听这话,似乎来的是交易的另一方,哈苏斯人官家的那位大哥还在路上。
又过了一会儿,哈苏斯人官家的大哥才来到上善厅,两方人一番寒暄,似乎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
“李兄远道而来,不妨尝尝这边关风味。”
“哈哈哈哈,小王子明明是哈苏斯人,在朔州,却好像是主人一般。”
“小王子?”
林天穆眯了眯眼睛,难不成哈苏斯那边的大哥,就是哈苏斯王族的小王子?听这话肯定没错,不过这小王子胆子也忒大了些,竟敢自己就跑到朔州军镇上,明目张胆地搞事情?
“只要李兄与我通力合作,那我未尝不能成为朔州的主人。”哈苏斯小王子笑道,“不知李兄此行,带了我要的东西吗?”
“那是自然。”被称作李兄的人说道,“只是各府兵力部署登记册有些过多了,我放在了下面的箱子里,恐怕得小王子的人自己动手搬走了。”
“小事。”小王子说道,“那另外一本册子呢?”
“就在我这儿呢,这《屠龙要术》可是我花了大功夫才从宫里头抄来的,要是被人发觉了,那可是要杀头的。”
“真是为难李兄了。”
《屠龙要术》?宫里头?
这是林天穆第二回在这个世界听到“屠龙”这个词了,第一回还是从俞百川那里听说的屠龙刀法,这屠龙要术又是什么东西?如果说屠龙刀法来源于第一代定王林宇兴,那屠龙要术会不会也和定王有关?
更关键的是,这本书姓李的是从宫里面抄来的,说明和哈苏斯人交易的,和宫中高官不无关系,皇宫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依照兴国的规矩,除皇帝御赐玉牌之外,只有正三品的官员才能进入内宫,结合能拿到兴国各府兵力部署登记册的,如果上层官员里果真有叛徒,那这条鱼可真够大的。
“不知李某要的东西,小王子带过来了吗?”
“李兄请看。”
上善厅传来了一阵开箱子的声音,哈苏斯小王子说道:“黄金五百两,不带我哈苏斯官印的,绝对查不出来源。这只是定钱,李兄可以告诉你家家主,待我们查实无误之后,剩下的五百两定当如数奉上。”
姓李的似乎在查验箱子里的黄金是不是真的,林天穆只听到一些金属碰撞的声音,而后才听得姓李的说道:“不知小王子要如何查验?”
“李兄不妨将屠龙要术给我瞧瞧?”小王子说道,“传闻大兴屠龙要术独步天下,得要术者可得天下,我想看看,这屠龙要术是否真如传闻的那么神奇。”
“那可能要让小王子失望了。”
姓李的将怀中的屠龙要术给拿了出来,放在了哈苏斯小王子面前,对他说道,“屠龙要术非中原文字记述,与哈苏斯文字也多有不同,大兴历代皇帝都想读通,可最终都只能无奈放弃。”
小王子笑了笑:“中原被朔山挡住了外通的道路,自然不知如何解读,可我哈苏斯却是人才济济,从更西边过来的商人更是不计其数,说不定有人能够读通呢?”
他随便翻了翻屠龙要术,上面写的东西他也确实看不懂。
“如此甚好,家主说若小王子能读通屠龙要术,还请告知上书的是什么意思。小王子要的东西,李某都交了,那李某也就不在朔州耽搁功夫,带着黄金回京复命去了。”
交易差不多完成了,林天穆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也该是他行动的时候了。
先一步离开大吉酒楼,林天穆甚至来不及理会店家的招呼,快步来到了亲卫埋伏的地点,对吴忠易说道:“他们差不多要走了,一个要出关,一个要回京,方向正相反,忠易,到时候你引一队亲兵去抓要回京的那些人,剩下的兄弟们跟着我,去抓哈苏斯人。”
“林教头,对方是否哈苏斯王族?”
亲卫三队的队长突然问道。
“是,你怎会知晓?”林天穆皱了皱眉头。
“外头的车辇,轮毂上刻着的哈苏斯语,那是彰显哈苏斯王族身份的,小的做过几年仪仗,认识这字。”
“那又如何?”
“俞将军先前下了道令,不管发生什么问题,我等均不可对哈苏斯王族人下手,要是引发了战争,京城那边会怪罪下来。”
“啧……”林天穆摇了摇头,“怎会有如此没骨气的军令?”
“咱们也没法子,俞将军受京城军政司的束缚,军政司的官老爷们从来都不管下边将士们的想法,只顾着他们自己。”亲卫三队队长也是摇头道,“林教头,此行可否只毁财物,不抓人?”
“你问我?我有什么办法。”
既然是军政司的官老爷们下的命令,林天穆就算脾气再硬也没办法把哈苏斯人全抓回来,俞百川对他照顾有加,又是他刀法上的师父,出了岔子那俞百川也要倒霉,他还不至于把俞百川给拖累进来。
临到头了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军令,林天穆此刻真想飞到京城去,把军政司衙门那群官老爷的脑壳撬开,看看里边装的是不是软骨散,要不是软骨散,怎会在外族虎视眈眈的时候下这么一道无理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