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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情窦

人流穿行在大街上,江果任由元吉拉着,人影在两侧掠过,晨间的风拂动发丝,她望着元吉的背影,视线怔怔地落到被牵着的手上。

身前这个身影在四年前还是个少年,四年之后的今天,他长大了,他是男人了。

少年已成斯。

江果望着望着,忽然嘴角勾勒出一抹欣慰且藏着几分欣喜的笑。但在顷刻间,她的脸浮上一层红晕,略显羞涩且带着几分惆怅地垂下了头。

那手松开了。

两人就驻足在街道中,元吉拉着少女转过身,他凝着眉张了张嘴,随即神色松懈下来。

“那不是师姐该来的地方。”元吉平静地看着江果,“江子墨老大人的事,师弟定会处理妥当,师姐只需静待好消息便可,以后切莫——”

“那你呢?”江果将手收到腰后,“你这般费心救我外公,又是为了什么?”

元吉诧异地说:“我……”

他迟疑地支支吾吾,那被拉着手的少女则瞪大好奇的双眼环视左右,她像是从没见过这般繁华的景象,仔细地观察着。直到空气中飘过一阵香味,她倏地扭头盯住了一家卖包子的铺子。

“我一路跟着你们到崇都,我不知道鹿不品在计划些什么。还有那个白衣……”江果话顿了顿,“还有你……元吉,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可那是我外公,我是她唯一的外孙女,我也想着出份力,你……明白吗?”

元吉点了点头,他的手被拉着,那少女嘴里发出呜呜声,大眼睛不住地盯着蒸笼上那白花花的肉包子,似迫不及待地想要扑过去。

“师姐,此次老大人犯的案子重,不是明面上这么简单就能给办了的。”元吉似在劝慰,“这俗世不比谷内,人心险恶——”

“我不懂。”江果摇了摇头,忽地似自嘲的笑了笑,“我从出生就一直呆在开渊谷,师父没教我规矩,什么事都由着我胡来。我闯了祸,都是他担着。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你说……我除了脾气大,是不是一无是处啊?”

她说到这,话就停了。背后的手不安地扣着指腹。

农户牵着水牛从三人身侧路过,牛头昂着脖子叫唤了一声,那少女像是受了激,猛地转身朝水牛龇牙咧嘴的低吼了声。

水牛吓地一甩牛尾,一坨牛粪落了下来。

元吉缓下语气,说:“师姐那是孝顺师父。师父他老人家也是个宽心的人,不记这些也是情理之中。你莫放在心上。”

江果抬眸瞪了他一眼,语调似有些幽怨,说:“谁管他怎么想,我……”

她声音小了下去,如蚊吟般呢喃:“问的是你。”

那手指紧扣指腹。

凉风送爽的天,元吉额上莫名渗出了汗。这一刻他少了方才在赌坊的冷漠,苦思冥想半天才崩出一句:“我觉着……师姐是个冰雪聪明的人。”

江果霍地抬起头看他,手指绕着指腹抓挠着。

“你……说话怎么这般无礼。”江果指腹被挠的泛红,亦如耳根上的红晕,“我粗枝大叶,大大咧咧,哪像是你说的什么……冰雪聪明。”

后头那句话她像是心满意足地吞下去了。

元吉想了想,说:“师姐跟了师父多年,这一手医术就是第五师姐也比不上。在者,谷内的师兄弟来堂里就诊,师父不在时,不都是师姐给把的脉吗?”

“那都是小伎俩。”江果惦着脚尖在地上划了划,嘴里嘟囔着,“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少女歪着脑袋望着江果,眼里泛着好奇。

“那……”元吉身子绷直,“我也不知道,我就觉得师姐好。”

江果偷偷抬眸撇了他一眼,嘴上漫不经心地问:“哪好?”

少女闻言看向元吉,大眼珠子炯炯有神地望着。

“心好、人好、医术好。”元吉搜肠刮肚,“对江老大人有孝心。”

“就这些?”江果似察觉到元吉的局促,她背手作怪般地弯腰看元吉的脸,“就这些?”

元吉重重点了点头。

江果俏皮地笑了笑,可爱的笑颜顿时引的两侧的男人纷纷侧头望来,不少人都看呆了。

“那……”江果越凑越近,“你得把你们的计划都告诉我。”

元吉向后退了一步,他半侧着身子,说:“这事与师姐说不方便。”

江果瞪直了眼,心里骂着‘驴脑袋’,正想说话,忽然两人身侧传来一个声音。

“既然江姑娘有意助你一臂之力。”一辆马车停在两人身旁,“你便允了此事罢了。”

三人侧头望去,就见这马车装潢朴素,瞧上去也是用了些年月的老车架,连拉车的马也颇显老态。

而等那车帘掀开,一张苍老的面容现出,元吉当即退后两步,恭敬地垂首揖礼。

江果看着马车中那人,旋即攥住了腰后的烟杆子,说:“鹿掌柜,真是巧了。”

鹿不品和蔼地笑了笑,说:“江姑娘,请一道上车吧。街上人杂,我们路上细说。”

元吉拉着少女上了车,而江果却朝那包子铺走过去。她从腰间取出铢钱在空中弹了个响,说:“老板,给拿……六个包子。”

包子铺老板笑着接过钱,一手递出用油纸包着的包子,那蒸腾的热气遮住了江果的笑脸,随后她才上了车。

她将包子递向少女,轻笑着说:“拿着。”

少女野蛮地甩开元吉抓着的手,一把将包子抢过来,抱在怀里就狠狠咬了一口,旋即满足地咀嚼着嘴巴。

“这孩子,是武峰的女儿吧。”鹿不品看着少女叹了口气,“他那手急雨剑是门绝技,可惜没传下来。”

“这孩子是高城托给我的。”元吉看着少女自顾自地吃包子,毫不在意三人的目光,“他要我把这孩子训练成死士。”

他说完话才看向鹿不品。

“年岁合适,无父无母。”鹿不品颔首,“武峰的女儿根骨不差,磨一磨便是把杀人的好剑。”

江果一把拍开元吉的手,她像护幼崽般将少女拢在怀里,冷声说:“这还是个娃娃。”

“江姑娘说的是。”鹿不品笑着转向元吉,“你与白衣的安排算得上妥当,目前的局势正需要江湖客来打破,不然陈金裘恐难在崇都有所作为。”

“陈金裘昨日才回崇都,秦王就派人接走了他。”元吉抬指微掀帘布,他望了一眼后才说,“内城不比外城杂乱,可到处都是眼线,这里不止有秦王的人。”

“秦王为人作风放浪,直来直往倒也正常,但往后盯上陈金裘的恐怕不止他一个。”鹿不品抚着须说,“陈平冈已死,陈丘生又留在了烟州。如今在崇都能执掌刑狱的,除了陈金裘别无他人。郑国以武立国,以法定国,这郑国律法凌驾在诸多权力之上,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权力。元吉。”

元吉俯身垂首,说:“在。”

“保护好陈金裘是一方面,但也要利用好他。”鹿不品和蔼地说,“等刘台镜从边塞回来,你们要想往上追查陈年旧案,陈金裘就是最大的助力。”

“陈年旧案?”江果拿着绣袙擦少女油渍横流的嘴角,“除了我外公的书信案,你们还要查什么?”

元吉看向鹿不品,鹿不品微微颔首。

元吉这才说:“甄氏叛国一案。”

江果持着绣袙的手一顿,她惊讶地问:“这是冤案?”

鹿不品眯着眼眸说:“当年在金殿前发生的事,满朝文武闭口不提。可就算是瞎子也能听的出,这是庞博艺有意构陷。况且,中永五年时,甄将军于年关归都同家人团聚,庞博艺也曾请甄将军赴年宴。司空府邸,高手众多,老夫虽派人探查,但派出的人手无一人回来,皆都石沉大海,人间蒸发。前后发生的事太过蹊跷了,也许这里面就有关乎甄将军被构陷的缘由。”

“自当年烟州花船失火一案后,潘博艺就从尚书台选出七人顶替葬身火海的州牧。”元吉看向江果,“酆承悦是庞博艺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对庞博艺言听计从,也对庞博艺暗地里做的许多事了解颇深。要想撬开他的嘴,还是得用郑国律法来施压。”

“所以你不是被高城强迫留下的。”江果有点明白了,她见元吉面带狐疑,就解释说,“早上我见你们去了东门大街,后头就白衣和陈金裘回来,我拉着他问来着。都是他说的。”

“眼下有个机会,西门荣兴帮的狂牛想在南门金算盘的地界开赌坊,这一点踩了高城的底线。”元吉说着无意识的扫视,忽然看见江果的发髻上扎着那根红豆簪子,他微微一愣后才继续说,“今日金算盘给高城送了几名舞姬,这是想讨个商量。我便替高城明日摆宴,请狂牛和金算盘来商量开赌坊一事,顺便下个套。”

江果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少女已经吃的就剩半个包子,此刻她正看着手里褶皱的油纸发呆。

元吉搓了搓双指,说:“明日你与我一道去便知晓。”

江果点头应了,旋即她侧过头看着车窗下垂着的帘布,那帘布飘荡着,亦如她的内心,摇摆不定中透着暗暗的甜蜜。

他肯带着我了。

“外九城四个帮派的行当是早年定下的,规矩有些年头了。”鹿不品眸子眯的很紧,“狂牛这时候敢踩高城的线,谁给他的胆?”

这话提醒了元吉,他立刻掀开马车的帘布,朝正在赶车的小二说:“你得帮我去查查。”

小二赶着车,帘布被掀开的刹那,他就闻到了车厢内飘出的包子味。

他嗅了嗅鼻子,问:“查什么?”

元吉面色肃然,说:“查查狂牛最近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还有他身边的手下、女人,就算是去青楼过夜,那你也要查清跟他睡的那女人是打哪来的。”

“嘿,你……”小二不满朝鹿不品嘟囔,“主子,往后我到底听你的还是听他的?”

“以后元吉让你做什么,你就老实去做,我以后也用不着你了。”鹿不品闭眼养神,“我得去见个老朋友。”

元吉犹疑地猜测:“太尉?”

鹿不品张开眼看他,旋即又闭上了,他缓声说:“把精明装肚子里,别放嘴里。”

元吉点了头没说话。

这时,少女突然昂着小脑袋看着江果。

江果好奇地俯身柔声问:“小东西,六个包子还不够你这小肚子的?”

少女定神看着她没答话,只是将那半个包子塞进了江果的嘴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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