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宋乐扬很安静,拉着我往外走——平日里他不会这样儿的,只怕是被刚刚的事儿给刺激了,所以有点儿紧张,拖着我就没松手。
我紧跟在他后头,一边儿往外走一边儿说:“你慢点儿走,我都跟不上了——”
他回头看着我:“抱歉。”
然后马上就把步伐给放慢了。
我皱了一下眉,看着他:“你喝酒了?”
他继续往前走:“跟易鹏喝了一点儿。”
靠,岂止是一点儿啊,说出来我是不会信的。刚才是因为在酒吧里本来味道就重,还刚受了刺激没注意,现在走出来了,就闻到了——这酒味儿浓的,熏得慌。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易鹏要喝。”
我想了一下,说:“你跟易鹏怎么这么熟?”
他笑:“那会儿我们俩在一块儿,易鹏跟赵伊伊在一块儿,能不熟吗。后来咱俩分手了,我跟易鹏还是算得上朋友的,就一直都有联系。只是你们俩女生不知道,怕你们知道了你会尴尬。”
我没说话。
靠,男人脑子就是简单。
我不说话了,就跟着宋乐扬走。准确地说我是不想搭理他的,可是刚刚发生过那种变态事情,现在他又喝酒了,我就有点儿不敢让他一个人往外跑了。到时候被人怎么怎么的了,我就是第一嫌疑人。
宋乐扬即便有点儿醉了,也保持了他的步伐稳定,没有左摇右晃,直直地往前走。等走到他的车前了,他好像就松了一口气儿了,过去把车门打开,又到副驾那儿去——我马上就跑过去了,拦着他:“你现在还要开车?你喝醉了呀,还是算了吧,到时候出事儿怎么办。”
他看着我:“没事儿。我就是上脸,脑子还是清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没说话。
靠,男人,都******这么固执。
我任他给我开车门,然后坐进去,看着他坐进来,再开车。
其实我不怎么担心。他说的对,我知道他喝酒上脸,脑子里一般都是清醒的。他这个人,轻易不会让自己搞出什么事儿来。
为了避免分散他的注意力,我就不说话了,只坐在那儿看着车窗外刷刷刷过去的店面。
宋乐扬中途只转头看了几次我的脸,问了我还好不好。我只说:“没事儿,不疼了已经。”
然后他回过头继续开车。
一直到我们家楼下,他都是很安静的。
我跟他道谢:“麻烦你了。你早点儿回去睡觉吧别在这路上晃悠了,看着都危险。真困了就打个车吧,你车放这儿没事儿,治安挺好的这儿。明儿再来取,小巴也在家。你这样儿是酒后驾车了,要是被警察抓住了还得罚。”
他看着我,点点头,也不说话。
我顿了一下,伸手去解安全带:“那我先回家了。晚安。”
我刚把安全带给解开,就被他给拉住了,而且力道凶猛,扯得我的手腕很疼。
我吓了一跳,扭头看着他:“你干吗呀?”
他盯着我,眼睛都变色了:“你不该说那句晚安。”
不是我多想,他那声音的确是听着嘶哑,有压抑的欲望的感觉。
我看着他,心里都慌了——“晚安”怎么了?这词儿多纯洁啊!我怎么就惹他了?!
我干笑:“哈,哈哈,都这么晚了,你就赶紧的回家睡觉吧行吗。你看我都到家门口了,再不上去小巴得急了。”
他打断我的话:“小巴急怎么了?你就这么在意他?我记得你说过不会喜欢外国人的。”
我吸吸鼻子:“你们怎么都爱管这事儿啊。”
宋乐扬一听这话,眼神就变了:“方至言也管?他都跟你分手了,凭什么还管。”
说完他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马上倾身过来——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手脚那么快,总之,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把靠椅给放倒了,一只手扣着我不让我动,另一只手无比灵活地往我衬衫里钻。
我吓疯了,只愣了那么一秒,马上就开始挣扎起来。
只是我忘了,在那种时候,我的挣扎,只会引起宋乐扬更强烈的控制欲。
他一只手死命地抓着我的两只手腕——他从来不会像方至言那样时刻还惦记着我会不会疼——嘴唇在我脖子上胸前啃噬。这种一点儿也不温柔的侵略让我只感到疼痛还有恐惧。
我没想过宋乐扬手劲儿会这么大,我根本没法把手挣开。至于喊叫,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这大晚上的,我不知道就是叫出来了会有什么效果。
可是我不想被他给那啥了,而且还是在自家门口。
我挣了几下就没动了。宋乐扬见我老实下来了,就把头挪上来,吻我的嘴唇。我还是没动,反而主动地去迎合他。
我几乎听到他满足的喟叹声,闭着眼睛,手还放在我胸口。
等他暂时挪开一点儿去换口气儿了,我就朦朦胧胧地低声轻喊:“至言……”
我发誓,在方至言面前我是从没有这么叫过他的。
但是宋乐扬不知道,所以我马上就感觉到他猛颤了一下,随即从我身上起来,看着我。
他眼睛都红了,就那么直直地盯着我。
其实我怕死了。
可是这当口儿,我不能放松下来,我得继续,否则就真的没人救我了。
我鼓起勇气,也看着他,说:“怎么了?”
我自己都听到我的声音在抖。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我是谁?”
我抿了抿嘴,然后说:“方至言,你怎么老问这种不知所谓的问题?”
好吧我承认我很坏。
宋乐扬眼睛黑得不像样,只花了几秒钟就回到驾驶座上,把副驾座椅调回来,然后扭过头,不想再看我:“你回家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儿,开了车门,头也不回的下车。
我没回头,只是我知道宋乐扬马上就把车给开走了,连车灯也迅速地消失不见。
楼上有灯光照下来,所以显得楼下还不是完全黑漆漆的,我就没那么怕了,直接在花坛边儿坐下来——我已经没力气了。刚才在下车的时候我都惦记着,要是宋乐扬再跟着我下车,我就要考虑火速冲上楼叫小巴了。
当然,这是我做的最坏的打算,宋乐扬也没有无耻到这地步。
我坐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就拍拍衣服站起身,准备上楼。
就是因为我急切地想回家,所以有人站我跟前拦着我去路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无比的厌烦。
更何况这人还是方至言他妈。
我舔舔嘴唇,看着她:“您又有什么事儿?”
即使现在是大晚上的了,她还是穿得很正式,站得笔直,两手交握在身前,站在黑暗处看着我。
我真的没有什么心情跟她说话。我都不想看见她。
她看着我:“好久不见,你还是这样。”
我嗤了一下——我现在并不想对她客气多少——“这事儿您就别管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想您明白这个道理。我就这样儿,以前这样儿,现在这样儿,以后也这样儿。而且我跟您,还没多久没见呢。除非几十年没见了才有可能说这话。再说了,要是真几十年以后了,您恐怕还别想见到我了——请原谅我的措辞。”
我很记仇。我记得她从前就跟我说过这句话,我原封不动把它送回给她。
她看着我——或者说,她是死死地盯着我的,盯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你是对的,你变了不少。”
我不耐烦起来了:“您有什么事儿就早些说,您要是没事儿,我就得回家了。”
她笑,傻子都知道皮笑肉不笑:“这么急,刚送走一个,又想着家里那个?”
我抬起眼看着她。
她笑得更开:“刚刚送你回来的是宋乐扬吧。两个人在车里待了那么久都舍不得下来,我很难不往别的方面想。杨瑾,你有一件事儿,是一直没有变过的——你从来不为你的所作所为考虑后果,也不掂量自己的行为。你这样儿,怎么不叫我从来不肯,也不想你进我们家门。”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但是眼睛里的寒意,叫我在这夏天都觉得浑身发凉。
我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她依然笑着跟我打了招呼走了,我还是站在那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接下来要干什么。
在这个时候,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地方可以去,有没有可以接受我。
梦游也有醒来的时候,所以我呆愣了那么一会儿,就抬手给了自己俩耳光,然后甩甩头上楼回家。
小巴总不会嫌弃我的。
到家门口之后,我已经没那个力气开门了,就抬起手在门上“咚咚咚”的敲。小巴动作很利索,很快就来给我开了门,一边儿还说:“你怎么不打电话叫我去接?”
只是他一开门,见着我,就闭嘴了。
“瑾,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嗯?我没怎么啊。”
我走进去,弯腰拖鞋,小巴就站在一边儿扶着我,一只手伸过来拨我的头发:“瑾,你怎么了?”
是了,我头发散乱,眼神无光,不怪小巴这个细腻敏感的人看到什么不对劲儿的了。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避开方至言他妈。
我抓抓头发:“小巴,男人为什么要,要那啥?”
小巴看着我:“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看着他:“就是,男人,都会突然,对女人,那个吗?不分理由的?”
虽然我吐词不清语无伦次,但是小巴还是明白领悟过来了,脸色都变了:“谁欺负你了?”
我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呢,小巴就开口了:“是宋乐扬?”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起我某个认识的人的时候直呼人家名字。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不是别人?”
他有点儿火,或者说不是一般的火:“方先生不会这么对你。”
好吧,这人有歧视心理。
我伸手拍拍他的肩:“我没事儿,你放心吧小巴。我很聪明的,我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人给那啥了的。你看,我现在又脏又臭,我得去洗澡。洗澡了我就睡了,一觉醒来我就没事儿了,照样儿正正常常去上班。真的。”
小巴没拦着我,直接去浴室给我放了水,又去卧室给我拿了睡衣,亲亲我的额头,自己就回了卧室。
真好。要是他是别人,要是他接着问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躺在浴缸里,看着天花板,认真地想我最近干了些什么,给别人,也给自己带来了多少麻烦。
然后最后我发现,一切一切,其实根源都是我自己。从来都不需要怪别人,只是自己不够好。
洗了澡之后我穿着睡衣出来去卧室,看了手机一眼。
还好它没电了。
我窝在床上,发现自己的床真的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