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过了早饭,江蓠便来到落桐斋回禀:“爷,马车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陆晚照收拾掉桌上的饭菜,沈屿欢就催促她去换衣裳。
“你回房换衣裳吧,我在府门等你,不必着急,也不必拘泥。”沈屿欢冲她笑了笑,示意她不必着急。
陆晚照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转身回了房间换衣裳去了。
梳妆镜前,陆晚照摩挲着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衣裳,上衣的料子是京中最时兴的青色云锦,就连上边的纹饰,也是她颇为喜欢的合欢花,绣娘的技艺很高超,针脚细腻的绣着大团大团的合欢花,远处看,这衣裳上的合欢花,像极了真的花。袖口领口都绣着一朵小小的合欢花,抬手摸上去也是舒服极了。
下裙是一件白色云锦的百褶裙,褶裙的前面还绣着三朵合欢花,与青色的云锦上衣极配。
且不说这云锦的料子如何的贵,单是这手绣的花纹,便是在这京中价值千金。
她有些犹豫。
陆晚照纠结了好一会儿,终是鼓起勇气穿上了这件衣裳,铜镜前,面无喜色的陆晚照终于有了些细微的表情。
当日沈屿欢不过在御花园见了自己几眼,这衣裳就做的如此合身,她甚是惊讶。
镜中人身量纤纤,小家碧玉的模样着实让人心中生出几分怜爱来。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发髻,从梳妆匣里拿出那支青玉梅花簪,这青玉的颜色,格外的配今日这件衣裙,她抬手,将那支梅花簪插入发髻后,便起身出门了。
沈屿欢在王府外等了一会儿,陆晚照才从府里出来。待她走近,沈屿欢自己也是一愣,今日她的打扮,与往日比起来,着实不同。
虽说是同一张脸,可不得不夸赞一句,人靠衣装马靠鞍。陆晚照本就清冷艳丽的脸,在那件青色衣裙的衬托下,竟有了一种小家碧玉的美感。
这让他忽然觉得,她身上没了昔日凤姝的影子,她就是她,她是陆晚照,她不是凤姝。
“三爷?”美人儿已然走近,沈屿欢整个人木讷在原地,连陆晚照唤了他几声都不曾听见。
沈屿欢回过神来,抬手让江蓠安置好马凳,他几步上了马车,转身向还在地上站着的陆晚照伸出了手。
“我扶你上马车。”沈屿欢对她淡淡一笑,心中仍旧觉得,今日的她,与往日里可真是不同,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陆晚照握住他的手,提着裙摆上了马车,江蓠收了马凳,却没有上马车。
陆晚照掀开轿帘,眉头一蹙,“江管事不一同去吗?”
江蓠摇摇头,只将手中的马鞭和缰绳一道递给了沈屿欢,“今日爷给我放了一天假,就不扰三爷和姑娘的雅兴了。”
陆晚照似乎明白了沈屿欢的意图,她看向沈屿欢,眼底皆是疑问。
沈屿欢被她这么一盯变得很不自在,他勉为其难的张了张口,“若是你觉得不合规矩,我就让江蓠和我们一起去。”
陆晚照摇摇头,放下手里握着的轿帘,她清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我们走吧。”
沈屿欢扬起马鞭,一声长喝:“驾!”
马车应声驶离平王府,陆晚照坐在马车里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沈屿欢明显对她动了情,长此以往下去,若是动手,很难做到全身而退。
如若不然,告诉公子?若是告诉了公子,公子势必不会手下留情。
她陷入沉思,通过她对沈屿欢这些时日的接触,沈屿欢并不是公子所说的那般好美色,事无巨细的照顾,竟让她萌生出一丝心软。
这是一个冷漠的人不该有的情愫。
“晚照,”马车外传来沈屿欢的呼唤声,“你若是觉得疲乏,可以睡一会儿。”
“很远吗?”陆晚照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温的呼吸使得一旁的沈屿欢被她扰得脸颊一红。
他有些不自然道:“不…不远,出了城门再走三里路就是了。”
陆晚照回想起沈屿欢戍边多年,经历的风霜磨砺比自己多了去了,关于他的过去,除了凤姝那段往事,她有些好奇。
“三爷,戍边很苦吗?”她忽然问道。
沈屿欢耸了耸肩,坦然自若:“还好,刚到边境的那两年,觉得日子苦极了,一连戍边多年,倒也觉得没什么了。”
他岔开话题,反问她:“若是还有机会回边境,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好啊。”陆晚照冲他轻轻一笑,眉目里皆是柔情:“长这么大,还没去边境瞧瞧呢。”
沈屿欢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心中的担忧才消减了一些。马车颠簸了一路,终于停在了城外的一间寺庙前。
沈屿欢跳下马车,拴好马,搬下马凳放在马车旁,然后对马车里的陆晚照说道:“到地方了,下来吧。”
陆晚照掀开轿帘,提着裙摆下马凳,沈屿欢伸手去扶她,他本以为陆晚照会拒绝,却未料,陆晚照竟十分坦然的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下了马车,陆晚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她抬头才发现面前的是一间寺庙。
她虽没杀过人,但是到底名分上也是一个杀手,寺庙是不见杀生,不佑杀手的清净之地,她来不合适。
“三爷,我不信佛。”她倒也没遮掩,直说了出来。
沈屿欢伸手去牵她的手,“今日不带你去礼佛,我想领你去看的地方,就在这间寺庙里。”
陆晚照还没说话便被他牵了手一路小跑进了寺庙。
这间寺庙名叫净心寺,许是因为位置偏僻,来往礼佛的人并不多。寺庙的陈设古色古香,经过岁月的沉淀,倒有些神秘感。外墙上长满了青苔,远望去,褐色土墙之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绿,倒也养眼的很。
进了寺庙,院中一方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荷花,眼下已是深秋,池中便只剩下残枝枯荷,有些萧条。
过了大雄宝殿,沈屿欢领着陆晚照来到了寺庙的后院。
后院里有一棵参天大树,树干有五六个人手拉手围起来那么粗,树枝生的很高,直入半空,树杈上挂满了红丝带,红丝带上写满了香客所求的心愿。
陆晚照仰着头看着眼前的情景,“三爷,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