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照布置好了早膳,沈屿欢也梳洗好了,他来到前厅,入了座。
她替沈屿欢盛好了汤羹,欲要退下,却被他叫住:“来了平王府这么久,还没和你一道用过早膳呢,去取一副碗筷,坐下来一起吃吧。”
陆晚照摆手,婉言相拒:“婢子身份卑微,怎可与三爷此等尊贵之躯同桌而食?这不合规矩礼法。”
“无妨,”沈屿欢抬手示意她入座,守在厅外的江蓠见状,又替她加上了一副碗筷。
陆晚照没再推脱,入了座,沈屿欢给她夹了一块烧好的肉,“尝尝,王府里的厨子都是我从边境带过来的,厨艺甚好,看看合不合口。”
陆晚照拿起筷子轻轻夹起那块肉送入口,虽是一块不肥不瘦的肉,入口却是一点腥气味都没有,整块肉入口即化,香而不腻。
“如何?”他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期待着她的回答。
“好吃。”陆晚照搁下筷子,将方才盛好的汤羹送至沈屿欢面前,“三爷尝尝吧。”
沈屿欢扫了一眼面前的那碗汤羹,香甜的气味挥之不去,汤羹的颜色金黄透亮,有些诱人。
“我没有喝汤的习惯。”沈屿欢并没有着急动筷。
陆晚照索性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汤羹,当着他的面自顾自的喝了起来,“这汤羹是甜汤,算不得主食,三爷不妨尝尝看。”
沈屿欢捏起碗边的汤匙,舀起一勺汤羹,抿了一小口,丝丝甜意迅速充斥了味蕾,确实如她所言,这汤羹不错。
“还不错。”他笑,用汤匙搅动着碗里的汤羹,“你做的?”
“只是跟厨房交代了一下如何做这汤羹,算不上是我做的。”
早膳后,江蓠带着一早送来的军报跟着沈屿欢去了书房,陆晚照不方便进出书房,于是就在院子里修剪花枝。
今日的太阳不怎么烈,院子里还算是凉爽,负责洒扫庭院的小厮婢女打扫完就退出了落桐斋。直至晌午,沈屿欢与江蓠都在书房里商议军事,连房门都未曾踏出半步。
建王府。
苏不眠借机从平王府出来,一路快马加鞭回到了建王府。
观竹苑的风景依旧,只不过深秋时节,院子里的花草凋零,难免冷清。
苏不眠到观竹苑时,沈燕池正独自一人坐在廊下下棋。
棋局僵持不下,沈燕池细长如葱白的手指捏着一枚白子,眉头微蹙,正思考着如何落子才能不悔。
“殿下。”苏不眠拱手。
苏不眠脚步很轻,直至他来到自己跟前,他都没能发现苏不眠。
沈燕池将手里的白子落在棋盘上,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来说道:“你怎么回来了?”
“属下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昨夜晚照姑娘跟属下问起了一个人。”苏不眠垂眸,不敢直视沈燕池。
“何人?”沈燕池从棋篓里捏起一枚黑子,还没落下,便只听苏不眠说道:
“凤姝。”
隔了这么多年,“凤姝”这个名字,还是很久没听人提起过了。
他落棋的动作一滞,转头看向苏不眠,“你都跟她说了?”
“昨夜晚照姑娘无意间听到平王与江蓠之间的对话,随后她便问了属下关于凤姝的事情,属下也不曾多言其他,只是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晚照姑娘。”
沈燕池心口有些烦躁,他将手里剩下的棋子丢在那尚未有定局的棋盘上,脸色微变:“你该回来跟本王说一声的。”
苏不眠察觉出沈燕池的不悦,立即跪在地上赔罪:“是属下做事思虑不周,还望殿下恕罪。”
“罢了。”沈燕池起身,拍了拍手,“她现在知道了也好,总归让她去三哥身边的初衷就是因为她那张脸。”他扶额,微微思量了一番,又道:“盯住她,别叫她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苏不眠迟疑了一下,应了一声好。
沈燕池的目光停留在那盘被扰乱的棋盘上,他凝眉,沉思了一会儿,又缓缓问出口:“苏不眠,她在平王府……还好吧?”
苏不眠敛了敛目光,“陆姑娘在平王府挺好的,平王殿下让她近身伺候,属下跟陆姑娘在平王府里很少碰到面。”说到这里,苏不眠又怕沈燕池会多想什么,他又补充道:“不过,属下会找机会去看陆姑娘的,殿下放心。”
沈燕池褐色的眼眸微眯,他没抬眼看一旁的苏不眠,冷冷道:“捎句话给陆晚照,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苏不眠俯身,两手抱拳道:“属下遵命。”
瞧着时候不早了,苏不眠欲要离开建王府,沈燕池却叫住了他。
“不眠。”沈燕池不知何时进了书房,人已经从书房出来,清瘦的身影站在廊下,目光一如既往的清冷。
“殿下还有何吩咐?”苏不眠回过头来看他。
沈燕池走近,从袖口里拿出一根青玉梅花簪给他,“前些日子太后赏了一些赏赐下来,本王从那些赏赐里挑出来这支梅花簪,很衬她。”
苏不眠会意,他伸手接过那支梅花簪,“属下代为转交给陆姑娘。”
回到平王府,苏不眠才换好平王府家仆的衣服从角门出来,却被江蓠拦住了去路。
“你到底是什么人?”江蓠凝视着苏不眠,目光里透着一股凶狠,意味不言而喻。
苏不眠眼珠一转,辩解的由头从嘴里说了出来:“小的不过是得了管事的吩咐,出去办了个差事而已,江管事何以这么草木皆兵呢?”
江蓠仍旧不肯放过他,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苏不眠,语气仍旧不友好:“我可没那么好糊弄,你最好老实交代。”
苏不眠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紧了紧,握成拳头,心头的愤怒忍了再忍,他继续笑脸相迎:“江管事,你怎么不信呢?”
说着,苏不眠从身后拿出来两把修剪花枝的剪刀来,他举起那两把剪刀,在江蓠面前扬了扬手,道:“这是管事的吩咐让小的买的修剪花枝用的剪刀,昨日有两个不懂事的奴才把剪花枝的剪刀摔坏了,这才让小的今个儿去买的。”
江蓠半信半疑的收回拦住苏不眠去路的手,不屑道:“别叫我抓住你的把柄,不然,有你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