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们三人在路边的小旅店中,吃着简陋的饭菜,喝着粗劣的米酒,像周围的人们一样大声的说着、笑着,酒意渐浓之后甚至还放声歌唱,引得店内的人们频频喝彩。虽然事后念及此事时,姜璋心里总免不了羞愧难当,但当时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却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心底......挥之不去。
“这个是我先夹到的!”
“你已经吃了三个了!我才吃两个!”
苏芥和东方昱两人都紧紧的夹住盘中仅剩的一块醉仙鸭,正在为了它的归属做最后的努力。
“我一块还没吃呢!你们都抢光了!”第三双筷子加入战团,轻松的夺走了猎物。
九道菜三份饭,竟然被三个人风卷残云一般的消灭一空。看着桌子上的空碗碟,东方健试探性地小声问道:“用不用再准备些饭菜来?”
东方昱看了看和自己一样,惬意懒散的靠坐在椅子中的苏芥和姜璋两人,对东方健说道:“不必了健哥。不过家里是换新的厨子了吗?今日这桌饭菜味道远胜往常,尤其是这份醉仙鸭着实令人拍案叫绝。”东方昱回味着刚刚下肚美食,那鸭子皮脆、肉嫩、味香、骨脆,唇齿留香意犹未尽。
东方健想起刚刚三人吃饭时迫不及待的样子和他们这穷苦商贩的装扮,回答道:“少爷想来这些日子在外面是真的受苦了,看您这风尘仆仆的模样,我先去给你们烧些水,备些换洗的衣物,您先好好休息一下。”他看着东方昱穿着破旧的布衣,一脸沉醉回味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哪里有换什么厨子呀,是您多日没有回家吃饭了,我不过是专门找厨房挑了些您和苏少爷爱吃的菜色,那醉仙鸭也跟以前一样是从枫林阁订回来的。等明个您再吃,恐怕就要嫌弃我不给您用心安排了。哈哈。”
东方昱尴尬的抓了抓头,嘿嘿一笑,说道:“你别说,往日里还真没觉得家里做的饭菜原来这么好吃呢。”
东方健一边交代着,一边带着屋里侍女退下,要先去给三人准备些热水和衣物,但却被苏芥开口叫住:“健哥!先不慌着弄那些,还有件要紧的事情没有处理,今日和小楠一起去采买的那四人......可信得过?”
东方健沉思了片刻,但仍旧是有些不太确定的答道:“那四人都刚进府里不久,虽然都做过了简单的身世调查,其中有一人还是吴妈介绍来的同乡,但若是问能不能信得过......恐怕还是谨慎些好。”
“他们难免会觉得今日事有蹊跷,为了保险起见,先找个合适的由头把他们支出去办事吧,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再说。”
“苏少爷可是担心通缉令的事情?以咱们和侯鑫的关系,只要不是太过招摇,即便让别人知道你们回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何如此谨小慎微?”
“此事远远比一张小小的通缉令要复杂的多。”苏芥坐起身来严肃的说道:“越少人知道我们回来了越好,再弄清楚情况之前还是躲在暗处更好一些,越晚被敌人发现,我们便越安全。”
东方健看到苏芥在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和东方昱两个人竟然同时流露出自己此前从未见过的,如此严肃睿智的神情。恍惚间仿佛见到了家主和博总管的影子,顿时觉得两个从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相伴长大的少年,转眼间已经不再仅仅是两个聪慧顽童。东方健不知道短短数月间他们两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毫无疑问,这些日子并不好过。因为只有坎坷,才能让人迅速成长蜕变。
东方健收起嬉笑的神色,垂手严肃的应道:“我这就去办。”
“把小楠留下吧,”东方昱想起今日的计划能够想预想中那般顺利进行,插言道:“他来府上也得有五六年了吧?而且聪慧机敏,今天能顺利的潜回府中,多亏了他,留下来也能多个得力的帮手。”
“好。”东方健应了一声后急忙退了出去,第一时间便开始布置后续的工作。
就在东方健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吴大花便敲门进到了屋内。许久没有见到东方昱,从东方健那里得知少爷已经回来了之后,她便一刻也坐不住了,赶忙去完成了东方健交代的工作之后就跑了过来。看到东方昱和苏芥虽然安然无恙,但却是风尘仆仆,破破烂烂的样子,她的眼中都已经微微有些泛光,柔声说道:“少爷、芥儿。你们在外面受苦了。”
“吴妈。”东方昱和苏芥看到吴大花来了,急忙起身迎了过去,一左一右的把她扶到了椅子上。他们两个人都是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吴妈平日里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无微不至,虽说名义上连干妈或是奶娘都不是,但实际上,完全承担了他们两人娘亲的职责。
“我就不坐了,”吴大花抽出手来扶着苏芥和东方昱两人的后背说道:“你们快先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我已经把水烧好了。只是得委屈你们在后院的浴室里洗了,在晚上侍随们洗澡之前,一般没人会去浴室闲逛。”
苏芥三人多日奔波,一路风尘,此时想到能够洗个热水澡,眼睛都亮了起来。姜璋瞬间的兴奋感消退之后猛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有几间浴室?”
吴大花这才注意到同样穿的破破烂烂的姜璋,进门之时她只是晃了一眼过去,还以是侍奉两人回来的近随,但是此时仔细一瞧,才发现姜璋坐在刚用晚餐的椅子上,目光中露出藏不住的自信和从容,绝不可能是简简单单的侍随。她向着姜璋微微躬身行礼,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哦,这位是姜兄,我们的好朋友。”东方昱没有接着向做姜璋介绍,直接回答道:“我记得后院只有一间大浴室吧?”
“嗯。”吴大花应了一声。
姜璋追问道:“哦,咱们谁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