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清浅的声音,花园转角处,女生推着轮椅,抬起的脸庞,白净细腻,她冲着不远处两个呆掉的少年微微一笑,说,“我很想知道。”
“妹,妹子!”靳森真结巴了。
宫靳琛淡淡瞟了身旁的少年一眼,低声道,“闭上你快脱臼的下巴,转身走十步,左拐就是马路,招个手让人搭你回学校。”说完,慢慢走向阳光下的女生。
“好吧。”靳森真抚额,快步消失在转角处。
夏芯溪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逃掉的靳森真,侧头看着已经走到她身旁的少年,仰起头微笑道,“宫少爷,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答复么?”
浅浅的光线中,她眯着眼睛,像是一直狡黠的狐狸。
宫靳琛俯身,额头贴上她的:“你觉得怎样的答复才算是满意的?”
夏芯溪脸颊微红:“至少先别离我这么近。”
低低的笑声从唇边溢出,他伸手抚上她乌黑的长发,仿佛最珍贵的绸缎,他笑着说:“那么,这样呢?”说完,他微微侧开头,然后低头吻上她略显苍白的嘴唇,在她讶异间迅速顶开她的牙齿,舌尖扫过她的内腔,抵着她的柔软,亲密的吮吸。
对她,越来越无法放开,开始只想拥抱,后来的他想要的更多。
只能一遍遍提醒自己,她还太小,她的身体承受不了。
有时候,在深夜醒来,满世界只剩下她。
不过,幸好,她还在。
激烈却克制的亲吻,细细啃咬,轻轻****,慢慢平复下来的情绪,让他的眼睛有些微湿,汹涌的暗潮从眼底深处一点点褪去。他轻喘着放开她,再次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微张着唇喘气的样子,声音喑哑:“夏小姐,这样可否满意,不满意的话,我可以……”
说着,他的唇想要再一次覆盖上她的,却被一只手捂住。
宫靳琛,微微挑眉。
夏芯溪微喘着,瞳孔乌黑,红着脸恼道:“宫靳琛,你……”
“怎样?”
“别靠那么近。”
“那刚才的距离呢?”
“你可以再流氓一点么!”
“如果你愿意的话。”
“当我没说。”
“可是我听见了。”
“林宸,你好,我叫袁姗,可以叫我姗姗!”
“我……”
“我喜欢你!”
清亮的嗓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涩。
林宸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女生,一张干净的脸庞,眼珠乌黑,笑起来有米粒似的酒窝。那一刹那,透过万丈光芒,他仿佛看见了她。
她说:林宸,我是夏芯溪,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略一低头,漆黑的发丝划过眼眸,转身离开时,他看见她失落的眼神,弯了弯唇,怎么办呢!我是真的喜欢着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
“林宸!”
身后的女生,大声的喊他的名字,他的脚步微微一滞,下一秒他听见女生大声的宣誓,“我不会放弃的,在你没有结婚前,我不会放弃的!”
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在以前,她也是这样的吧。林宸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女生,唇角是浅浅的笑意,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你,和她真的好像。”
“可惜……”
他摇了摇头,在女生不解的目光中一字一句的说道:“可惜你不是她,也永远无法替代。”而我,并不想伤害你,因为以前的她和你一样,而我却伤害了她。只是,现在,心里已经容不下人了,除了她。
可惜你不是她,也永远无法替代。
女生呆呆的站在原地,她无法理解这句话,更无法读懂少年眼中薄薄雾气的背后,微弱的光。
究竟,一个刚迈入大学的学生,有怎样深刻的感情,才可以大胆的预言,喜欢的人永远无法替代?
可惜,一个刚迈入大学的她也无法解释。
深夜。
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件从床上跌落,发出清脆的声音。
月光下,几个字被放大……退学文件!
“这算什么!”
夏沫沫躺在床上,长发黏在脸颊上,湿漉漉一片。她咬着下唇,瞪着天花板,呼吸不畅,“退学么!最后还是退学么!”
“华语一中的老头还真是搞笑,居然劝我退学!”
“真是一群愚蠢的人类!”
“夏家又怎样,不过有点钱!”
“宫家的少爷?呵!不过是被夏芯溪那只狐狸精勾引的富家公子!”
“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啊……”
她轻轻的叹息,笑出声,眼角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不管不顾的向外流淌,时间久了,连皮肤都开始疼。
镜子中的脸,一块块淤青,丑陋不堪。
陈大鹏,下手还真是重!
想着,她再也忍不住捂住嘴巴,蜷缩着身体躺在床上,压抑不住的哭出声,凭什么!夏芯溪出生在夏家,而她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凭什么夏芯溪可以有人爱,而她要小心翼翼的看别人脸色,虚伪卑微的恭维着,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见不得人!
凭什么,林宸爱得是夏芯溪!
凭什么!
她只是晚了几年,林宸的心里只剩下阿夏,凭什么!
“凭什么!你要这么不公平!”
低低的吼着,她猛地抬起头,透过天花板,仿佛能看见天空背上,那双无情的眼睛,淡漠的看着人世间,仿佛一切只是木偶,而她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丑!
电话铃声……
在夜里发出低声的鸣叫。
响了好久好久。
她不想接,然而电话铃声却不停止。低咒一声,撑起身子坐起来,腹部却是一阵剧烈的痛意,让她的脸一阵发白。
和上次在学校里,一模一样。
“喂……”
忍着疼痛,夏沫沫微微低喘,冷汗淋漓!
“请问是夏沫沫,夏小姐么?我们这里是市医院,关于你上次刺伤住院的事情,我们发现一件事,希望你尽快来一趟医院,我们怀疑……”
“你可能无法生育了。”
夏小姐,你还年轻。
我们建议你根据医院开的药方,好好调理身体。
你要相信,生育还是有希望!
医院的走廊上,窗格子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块块的形状。她的脚步声,在深夜格外清晰,影子被光拉得老长老长。
楼梯的转角处。
她扶着墙壁,慢慢蹲下来,渐渐地,痛哭出声。
不能做妈妈了么?
夏沫沫捂着腹部,咸咸的泪水渗进嘴唇里,苦涩不堪。她好痛,她的心好痛,她才17岁,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灾难发生在她身上!
报应啊报应!
抓着衣服的手指一点点紧缩。
她低下头,身子倾斜,楼梯的台阶在瞳孔深处呈现出一种由浅至深的恐慌,白色的墙壁,指尖下仿佛能抠出灰白的粉末。
“夏芯溪……”
低低的,声音在黑夜里,像是一种冷酷的判决!
冰冷、漠然。
有时候,夏芯溪会笑着对夏夜一说,胸口好像住着一只啄木鸟,咚咚咚的,好奇怪。
出院的那天,宫靳琛陪在她身边,夏夜一他们都来了。隔着人群,她看见林宸站在不远处望着她,清冷的眸子一如当初,多得是一种复杂的感情。
“他来干嘛!”靳森真在一旁蹙起眉头。
“不是告诉过他,芯溪不见的么!”徐羽晨也忍不住嘀咕。
夏夜一蹙眉,想要过去叫他离开,却被夏芯溪拉住了,不由讶异:“姐?”抬起头,对上女生乌黑的瞳孔,夏芯溪对他微微一笑:“让我和他单独呆一会儿,谈一些事,好么?”
“姐。”夏夜一不解。
夏芯溪只是摇了摇头,看向身旁的少年,神情认真:“宫靳琛,可以么?”
宫靳琛凝视着她明亮的眸子,看出她眼中的执着,轻声道:“只要不离开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握着她的手,深色的眸子里一片幽蓝。
十指紧扣,很美好的动作。
她却从他指尖感受到了不安,他在怕。
夏芯溪抬起头,日光中她的瞳眸里是明亮的光,她微笑起来,声音清浅:“我答应。”
盛夏像是一场狂热的雨,转眼消逝。
初秋,来得很快。
暖暖的阳光,空气温和。
这样的日子,舒适的让人不忍太过用力呼吸,怕惊扰了一种叫平和的东西。
林宸看着不远处的一对人,指尖有些冰凉。
喉咙里,痒痒的,很难受。
她好像说了什么,慢慢向这边走来,手里拎着一只白色的书包。
初秋的暖阳中,她穿了一件浅米色的针织毛衣,乌黑的长发软软的贴在后背。容颜清丽,五官精致,日光中,她的皮肤略显苍白,有些病态的绯红。
那一刹那,他望着她走来。
就好像,她会慢慢走进他的生命中,再也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