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娘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了,连同她一直紧抱着的宝贝茶壶有!
“她,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啊,太奇怪了”
“我一直在门口,未见过有人出去啊!”
大家见此情景显的有些慌乱,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谁不害怕啊。
眼前的椅子上只有那个被宝壶浇过水的槐树枯枝,刚刚生长出的翠芽早就不见了,又一次被自己猜中了,什么枯木逢春,铁树开花都是她的障眼法。墨安仔细检查着周围的环境,窗户和门口都有人围观,她若是从门和窗出去的,那一定会被人看到,除非是门口的那些人们故意放走她,但她从屋子内走到门口必然会被自己看到,这个想法显然不成立,而且这个房子就是普普通通的茅草房,根本就不存在暗道和密室什么的。如此一来,倒是印证了自己以前所有的推测,虎子娘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墨安看向黑衣少年,对于虎子娘凭空消失的这件事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好像一切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还等什么啊,赶紧跑吧,这是妖怪啊!”
人群里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大家便似林中鸟兽四散,走门的走门,跳窗的跳窗,蜂涌似的冲到院子门口,使劲推门,门怎么也推不开,一些人见门走不出去,想着从院墙跳出来,刚爬上墙就看到一些绿油油,粘滑滑的树藤吱吱嘎嘎的从墙外伸了出来,缠上了墙上人的脖子,吱嘎吱嘎,一下子把他拽了出去,只听到那个人“啊”的一声惨叫过后,便看不到踪影了。
看到想要爬墙逃走的人被树藤吃了,其余的人害怕极了,在院子里四处乱撞,大喊“救命啊”墨安以为大家都逃走了,听到有人喊救命,赶紧走了出去,那些绿油油的似蛇蠕动的树藤从墙外又伸了进来,好像在寻找下一个目标。
“大家快进屋子里来!”
墨安看到树藤好像要下手了,赶紧冲人群喊到,院里的人看到墨安仿佛看到了希望,没有犹豫,立刻涌进了屋子。那些树藤追着人们来到屋门口,墨安看到人都进了屋子,反手关了屋门,在门口贴了一张“闭门符”,此门以闭,百鬼莫入。树藤触碰到了贴着“闭门符”的墙壁仿佛被火烫伤一般,发出了“吱吱”的声响,慢慢的又滑出了院墙外。
“墨道长,你贴这是什么啊,太厉害了!”
大家看到那些树藤退了出去,暗自里都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啊”
“要不,要不咱们报官吧”
有人提议到。
“报官,咱现在能出的去么?”
“再说了报官的话,和人家怎么说啊,一个老妇人在咱们几十双眼睛下凭空消失了,而且还无踪无迹?消失了也就算了,还弄出一堆吃人的破树藤,让官府的人抓谁呢?抓树藤?这个事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啊,弄不好咱们都要挨板子。”
“道长,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男子小声询问着,显然出了这等古怪的事情以后,大家已经彻底的相信了墨安。
“是啊,是吧,墨道长,您能出个主意吧”
“大家先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屋子里暂时是安全的,在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建议还是不报官为好。”
如果是平常的人口失踪案件报官倒也无需非议,但很明显这件事不同寻常,假如真的想办法出去报了官,官府的人来了能解决这个吃人的树藤么,衙役们都是肉体凡胎,恐怕可会被吃了去。而且墨安对官府的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且先不说报了官能不能找到虎子娘,弄不好还会把自己列入嫌疑人当中,虎子逃脱在外,还没抓回来,现在又多了个不知道什么来历的虎子娘,若自己真的被当做嫌疑人抓了起来,到时候不知道会滋生出多少事端。
“好,那咱就不先不报官,墨道长,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刚才还要绑了哥哥和我去见官了,才这一会你们就换了一副嘴脸全听哥哥的了,变脸也太快了一些吧”
黑衣少年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冰冷,审视着众人。
众人低下头,谁都不说话了,之前几个抄家伙靠前想绑墨安的人,此刻被黑衣少年说的有几分羞愧脸红了起来。
是啊,刚刚自己和黑衣少年还是众矢之的,大家的仇人一般,短短一刻钟的功夫就变成众星捧的月了,心里不禁有一丝嘲讽。
“这个黑娃娃,说话难听的很,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还说什么风凉话。”
樵夫斜着眼睛盯着黑衣少年,他一直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哥哥如果想走,我们立刻就出了这个门去。”
黑衣少年没有理会那个樵夫的话,看着墨安一脸笑意。
墨安虽然不知道黑衣少年是什么来历,但他确定他绝非凡人,他说能带自己出去就一定可以毫发无损的出去。闭门符的法力并不能撑太长时间,自己若是走了,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办呢,等着被树藤卷走吃掉么?
墨安和黑衣少年对视,众人读不懂他们之间的眼神,只知道此刻墨道长沉默不语。暗暗胆战心惊,恐怕他抛下了自己而去,不管自己。
“墨道长,您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啊,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啊。
“是啊,我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我不能让树藤妖吃了啊”
“大家不用怕,我们不会弃大家不顾的,放心吧”
墨安看着众人,语气温和的说到,随后他又看了看墙边站立的黑衣少年,黑衣少年撅了一下嘴唇,满面春风的说
“哥哥不想走,我也就不走。”
听到墨安和黑衣少年的话,大家稍微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嗯,太好了,那咱们一起想想对策吧”
“想什么对策啊,人怎么和妖怪斗呢?”
樵夫一脸悲观。
“你这什么话,难不成坐这等死么,你个砍柴的,树都能砍,树藤砍不了么!”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樵夫和一个中年男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感觉下一秒就快打起来了。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墨安打断他们二人的对话,那二人谁也不再言语了,默默退到了一边。
“墨道长,此刻心中定是有了好办法”
男子一脸希望的看着墨安。
“办法倒是谈不上,想要破解这些吃人的树藤,就要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它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来,何人叫它来”
墨安环视众人,语气坚定。
“怎么来的?墨道长,我们怎么知道那玩应是咋来滴?”
“我们普通百姓谁会这等邪术阿”
“怕不会有些人得罪了山精树怪吧”
说这句话的这位是刚刚和樵夫吵架的中年男子,此刻他正翻着白眼看着樵夫。屋里有些人与樵夫相识,知道他妻子头痛不止的事,也知道原因是因为他得罪了树怪,是树怪的报复,有些人显然是受到了这个中年男子的鼓动,眼神锋利,逼近了樵夫。
“你……你们看我干什么腻,这个事儿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腻”
樵夫额头冒出了一层细汗,连忙摆手。
“如果这些树藤妖怪真的是冲他来的话,那我们把他扔出去,那些玩应自然就会走了吧!”
那个中年男子拨了拨头发,语气平和,没有一丝波动。
“你……你疯了吧!为什么对我下此毒…毒手,那玩应可没长眼腻”
樵夫此刻有些紧张和害怕,额手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把他的提议当真,真的把自己扔出去喂树妖。面前的人们虎视眈眈,吓的樵夫连连后退几步。
“这个事应该和樵夫没有什么关系,如果真的想找樵夫报仇,去他家不是更方便么?”
墨安十分冷静,这件事和樵夫应该没什么关系,墨安和樵夫得罪的树妖交过手,那个妖怪修行尚浅,不可能有操纵树藤的如此法力,而且他的本体被樵夫砍坏,修复或者寻找新的本体仍需一段时间,所以它现在是没有什么精力出来寻仇的。
樵夫听到墨安这样说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他投去感谢的目光。
“既然道长觉得我猜想并不正确,那依您所言呢,您认为它的来历是?”
那中年男子一脸的不服气,语气不依不饶。
“我觉得院墙外的那些树藤精,应该和虎子娘有关系。”
墨安透过窗户看到院墙外伸出老高的树藤正在左右扭动,跃跃欲试的向院墙内探着身子。
此言一出,大家的反应很惊讶,好像有些出乎意料。
“虎子娘?她也得罪了树妖么”
“哦!我知道,她的凭空消失就是让树妖抓去吃了!”
“我的娘呀,真的太可怕,我要回家!”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好像人在害怕恐惧的时候,会促使语言表达系统变得更加活跃一样。一时间这间小小的茅草房好似变成了菜市场。
墨安的眼睛一直盯着窗外,对于屋里的激烈的讨论他好像似听非听,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之前那个打抱不平的男子看出了墨安似乎好像不怎么同意大家的想法于是走过来对小声说
“道长,你说这些树藤妖和虎子娘有关,并不是指因她而来,而是说它们是为她而来的是么?”
墨安听到有人这样说,眼睛微微一亮,缓缓转过头来,点了点头
“嗯,我觉得这些树藤妖应该是虎子娘派来的,或者说…”
“或者说什么?”
打抱不平的男子追问着。
“或者说,就是虎子娘。”
大家听到墨安的话后,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恐惧,恐惧中又带着一些质疑。
“墨道长,你是说虎子娘是妖怪么?”
墨安沉默不语,轻轻点了点头。
“不可能啊,我和虎子娘做邻居十几快二十年了,也算得上朝夕相处了,她怎么可能是妖怪呢”
一个和虎子娘年龄相仿的老妇人跳出人群一脸不置信的反问到。
“是啊,我和她也是好多年的邻居了,虎子一家除了性格孤僻古怪以外也没有其他异与常人处啊”
“而且她一直靠卖菜为生,我还经常买她的菜呢哪有这样的妖怪啊,道长你是不是搞错了。”
大家都在反驳墨安,谁也不愿意相信和接受自己朝夕相处,见面问好,为邻几十载的如此熟悉的人居然是个妖怪。
“哥哥只是把真实情况讲给你们听,信与不信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站在墨安身后的黑衣少年看着自己手中的白折扇淡淡的开口,虽然声音不大,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黑衣少年总是有一种让人特别相信的魔力。
“真的么?”
那个和虎子娘年龄相当的老妇人瞪大了眼睛问墨安
墨安再次微微点头。
“那如果是真的,吃她种的菜已经这么多,我们会不会死啊!”
老妇人眼中充满了恐惧,众人都期待着墨安的回答,很多人有和老妇人同样的感受,虎子娘的菜他们也都吃了很多年。
“阿婆你不怕,吃再多年也不会死的,妖怪种出的菜和普通人种出的菜是一样的,每一个生命都有上天特定的密码,即使是妖怪也不能随意更改的,您就安心吧”
墨安语气温和,让人如沐春风,无疑是给在场所有人吃了一记定心丸。
“这么说的话,虎子岂不也是妖怪吗?前段时间在云贵赌坊,他还欠我二两银子没还呢,他是妖怪,我还怎么敢要啊,白瞎了这个钱!”
一个小个子男子呲牙咧嘴的拍着手,跺了一下脚,一脸的后悔和惋惜。
听到小个子男子的这番话,打抱不平的男子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拽着小个子的衣服领子,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打抱不平的男子已经一下把他按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攥着小个子的衣服领子,被按倒的小个子显然是有些呼吸困难了,止不住的干咳
“咳咳咳,大爷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我哪里得罪过您么?”
“说,你是不是经常在云贵赌坊赌钱?”
“是,是,咳咳”
“那你可认识李中初?”
小个子还在干咳,对于打抱不平的这个问题,他没有立刻回答,眨了几下眼睛,眼珠滚动
“不,不,不认识啊”
“还敢说谎,好,那我就…”
说着话打抱不平抬起来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卯足了力气在自己的拳头上准备招呼小个子了。
要落拳还未落时一只手拦住了他的拳头,打抱不平抬头看去,是墨安
“墨道长你别拦着我,我必须知道……”
“兄长,你这一拳要是落下去,不打死也要把他打昏过去,那你还怎么知道你想知道的事呢,请三思啊”
墨安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怒气的男子,眼神意味深长。
打抱不平的男子思考了一会,觉得墨安的话有些道理,放下了拳头,松开了小个子的衣服领子,小个子赶忙站了起来,用手拍打自己的前胸,大口大口的吸气吐气。打抱不平的力气真的很大,还未动手就差不多要了小个子的半条命,如若真的动起手来,即使赤手空拳也能把小个子打死。
“我问你,你到底认不认识李中初?”
打抱不平的男子拔出自己腰间防身用的匕首刀,扔了刀鞘,刀尖朝下,下一秒刀子扎进了众人眼前的木桌。男子面不改色,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这个小个子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