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后?”白忆颜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王志得已经暴病身亡,王汜犯下了那么多罪行,自然也活不成了,王家的那些人,肯定树倒猢狲散,有罪的服罪,无罪的撤退,还能有什么善后不善后的?”
高浩文苦笑了一声:“就说你们女人想事情简单吧,王家的事儿哪里那么容易处理?你可知他的同党有多少人?”
白忆颜一脸的天真:“多少人?总不会遍布天下吧?”
东方云舒认真的说道:“虽然不至于那么夸张,但是也差不多,御林军从丞相府里抄检出不少的书信,其中有大部分是各级官员和王汜的往来书信,细细读来,这些人和王汜之见不清不楚。”
白忆颜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王汜任宰相多年,又是两朝元老,还是国丈身份,之前皇上又那么宠信他,整个六部几乎都是他说了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些官员巴结他也情有可原啊。”
东方云舒点头叹息道:“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皇兄是耿直之人,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他受不了有这么多的大臣在私下里和王汜交游过密。”
白忆颜愣了一下,东方云舒是一国之君,怎么还如此小肚鸡肠,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
俗话说的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敌,什么事情都不能太较真,若是太较真起来,这个世界还一天都活不了了呢。
难怪刚才高浩文气的说什么皇上迟早要变成孤家寡人,原来是说的这个。
白忆颜明知故问的说道:“皇上一时糊涂也是有的,那你们为什么不好好劝谏他呢?”
高浩文冷笑了一声:“我怎么没劝谏他?你屁股下面坐着的奏折上,写的都是些劝谏的话!可惜,皇上急匆匆的召我入宫,根本没有要听我进谏的意思,而是直接命我负责查办信函一事,务必要将此事彻查清楚,凡是和王汜有牵连的人,一并处置,绝不姑息。”
白忆颜愣了愣神:“那朝堂里岂不是根本无人可用了吗?”
高浩文拍着大腿,神情更加激动:“谁说不是呢,可是皇上的意思,宁可暂时无人可用,也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用他的话说,是什么来着。”
东方云舒看他歪着头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不由微微摇头。
这高浩文真不知道是如何当上的光禄寺卿,光禄寺一向政务繁杂,就他这样的记性不知道平时都是怎么办公的。
东方云舒接过高浩文的话茬,说道:“皇上说,若是一棵树已经不单单是叶子烂掉,树枝烂掉,而是整个树根都烂掉了,那何必要留着它?还不如拔掉重新栽种新的。”
白忆颜喃喃说道:“好一个破旧立新!可是皇上没有想过,这些树不单单是树,他们的枝叶在天空交叉,根脉在地下交缠,彼此交织纠葛,根本就理不清剪不断,若是真的要清算起来,怕是朝野震动人心惶惶啊。”
高浩文连连点头称是:“是啊,说到底它就不是重新选用人才的问题,而是如果同时处置这么多官员,会不会让大家都胆战心惊只求自保?或者会不会导致一些官员去流窜投靠外族?还有这造成整个古月国的官员里就没有好东西的假象,百姓们怎么想?”
白忆颜看着高浩文义愤填膺,连额头上的青筋都蹦起来,倒是挺为他的君臣之义感动。
幸好古月国还有慕容殇和高浩文这样的人,所谓文臣不爱钱,武将不惜死,江山社稷便可久远。
也正是因为古月国有这样的人,才让白忆颜对它充满了期待和热爱,才让白忆颜愿意为皇室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如今看起来,皇上面临着一个新的难题。
这难题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难,可是一旦处置不当,就极有可能会造成可怕的后果。
王汜出事以来,朝堂上已经人心浮动,就好比是一锅沸腾着的热油,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往里加一桶凉水,只会让大家炸了锅,最后落的个满地狼藉。
咬了咬朱唇,白忆颜开口说道:“你们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是皇上才草率鲁莽了,不过也不能怪他,皇上的脾性宽厚仁慈,对待朝臣也是交心处之,可是那些人却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明里对皇上表忠心,暗地里却和王汜站成一队,岂能不让皇上伤心愤怒?”
东方云舒听她分析的头头是道,附和道:“是啊,你说的没错。”
他顿了一顿,话锋一转:“可是身为皇上,就必须要有常人锁没有的隐忍,所谓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行常所不能行之事,若是事事都由着本心由着性子去处理,那就做不成皇帝了。”
“嘘!”白忆颜和高浩文几乎同时发声,警告东方云舒说话要注意些。
三个人面面相觑,下一刻便都笑出声来。
笑过一阵,白忆颜收敛了笑容,说道:“这件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们放心吧。”
高浩文一愣:“包在你身上?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让皇上改变心意?哎,白忆颜,你不知道,皇上的脾气可倔强着呢,比咱们这位逍遥王爷还要倔强,他认准的事情可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东方云舒没好气的说道:“你议论皇兄倒也罢了,怎么连我也捎带上了?还什么比我还倔强,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高浩文连忙转移话题:“行了,云舒,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快洗耳恭听,听白姑姑有什么妙招高见?”
见东方云舒和高浩文都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仿佛是考试前听老师划重点的小学生一般,白忆颜扬了扬头,脸上挂满了得意的笑容。
“咳咳,嗯,哪……”她清着嗓子,酝酿着情绪,同时也组织着语言。
东方云舒实在受不惯她这副样子,冷声说道:“喂,你到底有没有好主意?有就快说。”
白忆颜缩了缩脖子,方才的得意劲儿立马就萎靡了下来:“这么大声做什么,把人家都吓坏了,人家说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