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果然就不该来。”
北城墙上,桉轻尘望着头顶的球海,发出哀叹。
飘球原本只是个低级道具,但是灵木国把它设为选举专用道具后,平日里就不再生产和使用了。
王宫会在民鉴日之前将飘球发放到各居民手中,如果民众接受这位新国王,就会在那天放飞它,以表示自己的认可。
现在这个场景她有所预料,毕竟桉怀奕的优秀是众所周知,灵力充沛且强大,处理事情思虑周全,从容不迫,并用他那温润如玉的长相,平和有礼的待人方式,俘获了灵木国上上下下男女老幼几乎所有人的心,人们总是在赞赏他。
不止国内,桉怀奕盛名在外,桉轻尘在小吃街上遇见别国的女子说想见见他,听说他总会在这里出现。
情报准确,因为桉怀奕经常来这里抓她回去。
还有的讨论他会不会成为木族史上最优秀的一届国主。
“我也该习惯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直接看到时还是忍不住震惊和感叹。
天空上不止有数不胜数的飘球,还有各种应援横幅,貌似是有人借此机会开展了飘球表白的业务,各种写满爱慕之词的物品在空中飘荡,大部分都是给桉怀奕的,也有一些表白其他人的,参与者似乎还很广泛,比如桉轻尘看见了一个长长的竖幅,“给世界上最美的王后,我永远爱你。”
字体歪歪扭扭,是她父王左手的笔迹。
她还瞄到了尾端的小字,“纪念幸福二人生活的开始”
桉轻尘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默默转身换了个方向。
站了一会,她掏出一张纸条写了几笔,郑重地叠好,塞进平安符里,挂在了自己的飘球上。
看着手中的成品,她长叹了口气,“我还是回去吧。”
“国主万安!国主万安!”
从皇城中央传来了阵阵的欢呼声,应是神殿那,父王母后登场了。
桉轻尘循声望去,却没看见桉怀奕的身影。
父王母后都已经登场了,他这个最重要的人去哪了。
正疑惑着,只听手里“咔”一声轻响。
糟了,没注意就用力了,捏到开关了。
飘球开启后便带着那枚平安符急速地向天空飞去,桉轻尘心下一急,手中灵力凝聚,汇作光束射向飘球,将它击落。
新王大选,戒备森严,飘球内设有感应系统,若被法力击落,王宫里很快就会知道,马上会有暗卫来进行查探和回收,桉轻尘要赶在他们之前把球拿回来,她看坠落的方向是北边的树林,朝着那里赶去。
(二)
寂静的森林深处,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正站在一汪湖水前,她的脸藏在帽子的阴影下看不清楚。
“还真是一点波澜都没有。”
是个女人的声音。
说完她在衣服下的手指微曲,顿时有强刃扫过上方的树枝,窸窸窣窣地落下几片叶子,无声的在湖面上荡开了一圈圈的波纹。
看着这些涟漪,女人笑了。
“何事唤我前来。”
身后脚步声渐近,女人止住笑声,没有回头,“只是恭贺你终于要继位成为国主了。”
“今日还只是选举。”
“呵,那些愚民还不好哄嘛,根本不需要花你什么心思吧。”
“我不能离开过久,要是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
“那个孩子”
桉怀奕本欲离开,闻言脚步一顿,听她继续说完。
“你是打算怎么处理。”
“她尚且有用。”
“是么?对了,北方泠寒国新王上位后势头很猛,这次貌似也派了使者来。”
“我会留意的。”
女人转过身来,桉怀奕只看着她身后恢复平静的湖水,眼里也是一潭平静,没有任何的波澜。
她走到桉怀奕面前,笑着摸上他的脸。
“我都没发现你长这么高了。”
桉怀奕一言不发,女人尽力笑得很温柔,上扬的弧度数百年来没有差别,除了嘴角的细小皱纹证明了时间的流逝。
她像在模仿某个人,模仿了近千年,却从未与那人是同一种心情。
“你不会心软的对吧,你可从没让我失望过。”
见桉怀奕看向她,她笑得更明媚了。
“我明白。”
他永远看不习惯她的笑,那蹩脚的演技令他十分不舒服。
刚才结界周遭感应到有人靠近了。
今天这种时候,谁会跑到这偏僻的树林里来。
(三)
偌大的森林里,桉轻尘没头没脑的找了好久。
“应该就在这附近啊。”
行至某处,前方是茂密的灌木丛和树木,零零散散的还长有荆棘,似乎已没有进路。
可她感觉到有种强大的灵力在此,抬手去探,果然有灵力反应。
“灵力屏障,谁设的?”
这是高级术法,而且施法者的功力不浅,屏障虽看不见也触碰不到,但走进去估计就出不来了。
那些冒着寒光的荆棘,想必是为了防止别人闯入。
“不会掉到那里面去了吧。”
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她把这一块的其他地方都找遍了。
“......还是不冒险了。”
若真掉到那里面了,估计暗卫也找不到。
她这么想着,动身打算离开,眼角却映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桉怀奕。
为什么在这?
虽然只是一个转瞬即逝的背影,桉轻尘也认得出来。
她犹豫了一下,朝结界方向走了过去。
荆棘感应到闯入者,在她脚边扭动起来想缠住她。
桉轻尘凝力打算迎击,但荆棘却在快碰到她时停住,接着全都缩了回去。
怕我?
桉轻尘诧异,但她更在意桉怀奕的事,收了灵力向那个方向追去。
一路上,桉怀奕的身影没再出现,她加快脚步,到出口处,视野豁然明朗。
这是一片空地,左手边是一座木制的房子,通体朱红色,看起来有些妖冶。
房子周边有种各式各样植物,现在是四月,海棠花开的正好,屋前还矗立着一棵梅树,看枝干已经很大年岁了。
右手边是一潭湖水,深不见底,水面平静,像死水一般。
这个地方是美的,可却有种冷森压抑感,桉轻尘不觉就吸了口气。
桉怀奕似乎不在这,她在原地站了一会,见无人出没,便走近那座小屋。
门是敞开的,能看见里面,屋内的布置很简洁,家具不多,但做工都古朴精致。
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有她眼熟的东西。
“那不是”话没说完,只觉后颈受了一击,桉轻尘眼前一黑,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