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眼睛一蹬,嘴巴一扭,便又开始扯着大嗓门嚷了起来:“圣女大人,你要跟你那老相好叙旧到什么时候?你想跟他同年同月同日死也别带上我们啊。你看那些士兵都已经平白无故的送了命。我估计,一会天下苍生差不多便也都会跟着糊里糊涂的送了命。这要是死的痛快点好算好,可万一死的不够痛快,这其中痛苦可就跟你脱不开干系喽。”
话还没说完,杜衡的余光就瞥见自己的左腿好像是被一个什么天上坠下来的东西,快速的刺中了!他下意识的想尖叫,可却惊奇的发现:不疼!
杜衡看着自己的腿上渗出许多黑色粘稠的液体,有些难以置信,看来毒液已经完全侵蚀了他的下半身,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而当他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刺中他之后,他竟然不再在意自己的腿,而是立即就又开始大骂了起来:“你个小兔崽子,咱俩无冤无仇的,你对我下什么死手啊?你姥爷还尸骨未寒呢,你在这又开杀戒,你这是大大的不孝!你知不知道?”
杜衡也是一阵心惊,他刚才看见在眼前一闪而过的白色光芒之后,便随后也反映了过来,刚才若不是塔菲反应迅速,驱使了荒天剑鞘撞击了一下那巨型石针,这石针刺入的位置应该便是自己的脑袋了。他本是想激怒塔菲,这小毛孩子发什么火?难道是这小子早就想杀自己了,只是之前忙忘了?而自己这么叫嚷,便又让他想起了这回事?杜衡满头雾水,不知所措。而没想到是,最后却还是塔菲又救了他一回。
“别分心,不要理会他,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只会耍些嘴皮子功夫。”说话的是托帕,似是在提醒黝帘,他还有要面对的敌人。
而也就在这时,又是砰砰两声巨响传来,云天这种拥有野兽本能的天生猎手,可不会放过黝帘这分神的机会。而也就是借此机会,杜衡一眼便发现了,那云天的第二下攻击,黝帘抵挡的似是慢了一些。
杜衡心想,有破绽!这黝帘不论能耐有多大,毕竟还是个孩子,而孩子最显而易见的弱点便,不正是心智不稳吗?
“你姥爷的死可惨啦!而且这都跟你托帕哥哥脱不开关系。你现在这么帮你托帕哥哥,你不怕你姥爷死不瞑目么?哎?不对,你姥爷已经死无全尸了,瞑目不瞑目的,也看不出来了。”杜衡装作一副满脸内疚,好像自己说错了话的样子。
而看见黝帘的眼梢似乎有些微微跳动,杜衡知道,这些话已经飘进了黝帘的耳朵里了,于是他急忙继续说道:“不信,你问问你哥。”
“别听他信口胡诌,我们一直在一起,我都做了些什么事情,你再清楚不过了。”抢先回话的是托帕。
“你看!你哥他还真就是个骗子,你们一直都在这里,他怎么就知道你姥爷死了这事儿是真的?而且,你确定你们一直在一起?就没有睡觉啊,内急啊,还有他被其他士兵悄悄叫走说悄悄话的时候?”杜衡在这里偷偷的把托帕知道外面的事情和左相的死因紧紧的联系到了一起。因为他知道,现在这种形势之下,托帕也根本没有时间详细解释这些事情。而他要做的,本也就是让现在的情形越乱越好,至于之后怎么样,他的谎言会不会被揭穿,他也根本没考虑。
“我乃一国储君,国家之事我时刻关注也是理所应当。有人汇报也再正常不过。你不会觉得,我进了山就会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吧?”托帕虽然似是在与杜衡对话,可他的话却不似是说给杜衡听的,更像是为了向黝帘解释,以稳住黝帘心神。
“可你既然知道了,却为何不告诉你那好弟弟呢?”
“我托索罗王族,宿命责任远超于常人,心智坚定也远超常人,做事专注程度更是远超常人,我们进山本就是行世人难以仰望的超脱之事。俗世之中的纷扰,当然是得留到出山之后才会处理。”托帕这话,似乎是在给黝帘灌输一个自古以来,在规劝他人时一直都行之有效的理由: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可看见黝帘似是渐渐下定了决心一样,渐渐的攥紧了拳头,杜衡却没当一回事,继续大声嚷嚷着:“呦呵,说的这么超然,可行事却足够自私。说了半天,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自己获取力量而已么?”
看见似乎无法撼动黝帘的决心后,杜衡也没有丝毫失望的原因是,他此时的目标已经不再是黝帘了。他刚刚发现云天在尝试了几次攻击未果之后,已经渐渐的放慢了攻击的频率,并且不停的改变攻击的方位和角度。而对云天攻击的轨迹和移动趋势稍作分析之后,杜衡便知道,云天的目标已经放在了托帕身上。它正在寻找一个可以直接攻击向托帕的位置!
托帕与塔菲交手,塔菲虽然仍然未有出杀招的意思,却也早已经加紧了攻势,试图拖垮托帕。而托帕在抵挡此等攻击的情况下,还要与杜衡耍些嘴皮子上的功夫,又怎么会还有精力去注意黝帘那边的对阵情况?
年轻的缺点有很多,经验便是无论如何都不可逾越的大山。黝帘此时便吃了经验欠缺的大亏,他认为云天只是在不停的寻找他防御的死角,却没察觉,那放慢的攻击频率便已经意味着,对手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重点之上。
而杜衡他们试图阻止的这个巫阵,其实也就只有两个重点,一个是巫阵本身,当然那块蕴含着巨大能量的骸骨也只是巫阵本身的一部分。而另一个便是施展巫阵的人。他们的目的只是阻止这个巫阵的启动。所以,既然现在无法及时且有效的阻止巫阵的形成,那么只要阻止去发动巫阵的人,不一样可以解决问题么?
而这,便是人经过岁月的洗礼之后才会熟练运用的技能:变通。
然后就只见托帕刚要张嘴驳斥杜衡的时候,便又一声砰的巨响传来,这声巨响远超于刚才的所有碰撞声音,杜衡看清了这一切,云天先是用尽了全力先是攻击向黝帘,然后借用黝帘抵挡它攻击的石针作为踏板,在空中再次发力,这样便大大的缩短了攻击距离,使它转身便能够直接攻向托帕,使这次的进攻变得非常突然。而这声声响也引起托帕的注意,因为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这声巨响距离他实在是太近了。
可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托帕便觉得自己胸口一凉,一道幻彩的光辉划过,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孔洞。直穿他胸口上那只蛇头的左眼而过。
托帕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随之而起,而他胸口的蛇头也同时咧开大嘴伸出了獠牙。随之而来的还有如瀑布一般的毒液顺着獠牙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