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七年一月一日
新年伊始,年月己变成新的。有什么感想呢?
今天是元旦,我和艳芬骑着自行车去郊游。
街上七层楼(也不知是不是商场?)开张,很多人看热闹,我们也没去瞧,只买了零食跨着单车就去了。
两个人都是顽皮鬼,在路上也没点正经,总是要嘻嘻哈哈的说着笑着的去,叫旁人见了我们不知有多开心快活的豪样子。
沿着古佛岩那条路去,芬说要去马尾水玩,说那里的风景很美,顺着她的意思去找,可是连去的路线都找不到。一路问人,最后还是找到。
爬山玩水,吃食物,坐着。我们没聊什么。在这么幽静的环境里我们也没什么好聊,才发觉我们的兴趣不相投。那里有潭深深的湖水,水源从上面瀑布冲下,源头却不知在何处?潭水深蓝清凉,树木杂多,拾级而上,真有点象“登泰记”一样往上登。
人的兴趣不相投,就没有什么话题好说。就失去了原有的情趣。分享完食物,我们便走了。
一九八七年一月三日
过完元旦,我和父亲进五山,我的工作还没得到着落,怎么也有点玩不放心。进来两天,也没安排到什么部门上班,还是帮父亲看小卖部,煮饭。
那天,我收到了书凤的来信,很久都没收到她的来信了,所以很高兴,那失态的样子,也不管有没人看见。怀着一种高兴的心情去拆开看她写的信。慢慢看下去,心情变得沉起来,是因为她又一次失败没考上中专。我写信安慰她,叫她不要灰心,人的道路总不是一条平坦大道,有荆棘有丛林,有勇气的人能披荆斩棘。然后铺在前面的才是阳光大道。人的追求也不是一帆风顺,有成功有失败。总之,人生需要勇气。
有时,我也是经不起生活对我的打击。就拿工作渺茫的事来说吧,我也是那么悲观,哀叹自己命运不好无精打采的。现在工作有稳定了,心情才变好点。
一月六日
昨天主任告诉我,我安排在付食门市部上班。就是卖油盐酱醋的大门市部。我听了没什么觉得高兴也没什么不高兴。告诉粮所的人听,廖说我是和两个傻人在相处。小白也说过,我听了也气,不准他们这么说,这对我也是有影响的,也是不太尊重和我相处的人。特别是小白说:“哈哈,你和两个傻的人在一起,你也会变傻哟,我和明珠在一起,她这么精,我就不会变傻唷。”多么刺伤人自尊的话。
今天,是我真正上班的一天。
也是不习惯的原因吧?但也不生疏。可我还是默默不言,也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做什么好?无所适从,又想离开,又想哭的样子总感觉不好受。
第二天,心情适应了一些。
生意很好,真有点晕头转向的,有时也会找错钱给别人,真为自己的无知感到难受。这是后几天的事,还是说一点愉快的事吧。
八号这天,我穿着姐姐给我的那件红格子西装,有点大方,充满了活力,整个人都是精神奕奕灵巧敏捷,富有青春的生命力与富贵感,是我自己这样感觉的。甘说:“阿虾真幸福,真是幸福的童年呵。”我听了想笑,想改正他:“嘿,还是童年,永远都还是童年,应该是幸福的青年了。”实在,经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童年”似的,心里甜甜的,更有一种幸福感。
我感到和“傻”的人相处,比和那个“精”的人相处好得多,也不用那么费心机和害怕他们。罗把我当成小孩,不以指挥的口气来叫我做事,只用吩咐,大人对小孩似的对我。我没想到以后将会怎样?只想到现在这一时的美好,就觉得这工作的美好,明天的美好!
一月九日
我都说了,一个人的追求和工作总不是一帆风顺的,又何况刚刚步入社会的我呢?我前面的路还长,谁会说全是顺顺利利的?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以后会碰上什么不顺心的事。
那天中午购物的人都走了,邓会计坐在外边的凳子上,象监控犯人做事似的。由于心理压力大,刚来到这里工作不久,心里还是感觉有点害怕。钱有时收少,有时找多,有时珠算也不熟,特别是减法。邓就捉住这些把柄把我说开了:“你不会打算盘,就要学哟,短款了,可赔不起的。”这些话多刺骨,我没出声,也是自己的无知才强不起来。就在那一天,我被说得脸红耳切的,感觉自己被说得多无能。从那天起,觉得自己被人监视起来就成了罪犯。后来,我觉得这些人在监控别人的自由,在扮演丑角。因为他来我们门市部的时候,哼着歌,可谁也不理睬他
至此,我更加明白,一个人在社会上没有能力,是很难站得住脚的。我拼命要学会打算盘,熟悉业务,尽量减少自己的无知而被人嘲笑,挖苦,讽刺。我要强大起来不被别人歧视。这是我要尽快做到的,也是我要强的个性。我总容不得别人瞧不起我,要想别人看得起自己,就必须强起来。
我对工作充满了自信的心被说得不见了。我有点恨自己的无知。进到那门市部心情就高兴不起来,还想哭的样子。不过也是的,我对工作太随便而不严肃了,不是倒了这样东西就是倒完那样东西,真的小孩子做事一样。这是我自己的错,我使劲把自己变严肃,变认真,可越这样就越不成,而气色更难看,就又变怯懦了,还糊糊涂涂的。
廖说过,三姐做事稳定沉着,有时还保持着矜持。而我的性格恰恰相反,做事有点大大咧咧,没有耐心。给人感觉不够认真,随便。
唉,以后做事,还是要学学姐姐的工作态度。应该认真对待工作。以后的路还长着,还是要面对现实,做好自己的工作。不要去恨别人,恨别人不如争气。我仍然为自己的无知而难受了一天。
为了明天,我不怕想到自己今天的错,我会改变自己,让自己进步。
一月十日
今天,我第一次领来了靠自己劳动所得的工资。(没写多少工资,大概是三十七元吧?)
我是经济独立了,可我并没有象许多年轻人那样第一次领工资时的激动和高兴。反而从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的烦恼和忧愁。还有领工资时签名都愣着。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傻样子,不是因为自己不勤劳而高兴不起来,而是为昨天,为自己的无知而感到忧郁。
这几天很忙,买年货的人很多,所以没什么时间记日记了。
晚上走进“一人世界”,总有看不完的书,从书店里借的《青年一代》《剑与盾》借这么久了也没还,时间是仓促的。
一月二十日
一直都没写日记了,现在又重新执起笔,才觉得有好多好多的东西值得记下。
白天忙得晕头晕脑,中午也煮饭,一天的工作都难以应付,还有什么时间去想写什么日记不日记呢?晚上还得帮别人包油角,不去又怕嫌,但还是很多人家都没去帮忙。
忘记妈妈是几号从乐昌来的。一日三餐吃的可以由妈妈来操劳,减少了我一点烦心。妈没来之前大姐带华华来搬父亲的东西走。埋怨我日用品弄得黑麻麻很脏都不搞卫生。大姐走后妈妈才来。华华没走可以使我不冷清但却令我怄气。后来这几天都是拼命的做生意做生意好忙呀。
一月二十八日
年三十了,我和父亲才回到家。
午后和三姐上街买了一双早就想买的皮鞋。
晚上和三姐去她上班的商场里值班睡觉。
虽说是过年,但没有了孩提时的那种兴奋和怏乐。
尽管玩得开不开心也不去在意,也不象以往那样失意了。
我和姐姐谈话一直到“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停止我们的谈话才停止,一点钟了。姐姐说让我以后一个月和她通一次信,以锻炼我的写作能力。我突然感到在五山的姐姐不见了,在乐昌的姐姐变得温柔,善解人意的姐姐又回来了。难道距离产生美真的有这么快吗?两人天天在一起不是打就是闹,说一些带刺的风凉话,现在分开不用一起相处了,有那么多的理解和鼓励,那么多的不舍和情深。还笑我在五山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我笑。我害怕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不知道怎么跟人家交流,勾通。不是自己喜欢的,也不想伤害人家的感情,让人家象个傻瓜似的对你好。
一月二十九日
年初一的早晨。
丽梅说好要来我们家玩的,等到十点多也不见来我才去二姐家玩。也不会想到分别一年多的同学,特然间相逢在母校。
我曾想过,我们同学间不知要多少年后才相见?也不知那时长成什么样子?没想到却在今天我是成年人有工作的我,我们相见了。
我们聊了好一会儿,他还叫了我名字,问我在哪儿上班?若是上学那段时光,我不是欣喜若狂?喜欢的人叫你的名字,也觉得是一种幸福的享受。心也会跳?可是现在不会了,也许,这年少时的喜欢,又变成淡淡的轻烟?
后来我还写信告诉同桌书凤,她说不要再说他了。我知道同桌因为考试失败心情不好不想面对旧同学。可我却觉得失去了学生年代的生活,更喜欢去回忆那永远也不会回来的青葱岁月!为此我们好象有了一点分歧,不再象同桌时那样说说笑笑。好象写信也有了心距。
他们,一时间又去给别的老师拜年了,又不知何年何月再相见了。他,陈兵,我和同桌都曾喜欢过的男同学,真的和班花在一起,过年都约在一起去给老师拜年了。
晚上和丽梅睡在一起,也忘记谈论了些什么,没有去陪三姐值班。
第二天年初二又去丽梅家,化妆,涂口红,好笑又好玩。
回来,大姐二姐外甥们都在,好热闹。拿录音机录歌,二姐大笑。她唱歌,我也笑得厉害。从录音机里传来“哈哈哈”的大笑声,震动整个客厅,那么愉快而无所顾忌,清脆,甜甜的歌声笑声从录音机传来都是那么愉悦舒畅。那一天我们是多么的快乐高兴。
年初四上午在大姐家吃饭,下午踩单车去云莲家玩。
年初五说去韶关没去成,下午同事罗来了,打算一起去工友家拜年还是没去成。
年初六和丽梅艳芬一起上街,准备进五山。进去连人影也没几个,无聊之极。
我们四个女的(还有一个丽梅的小学同学)一起爬山,爬上电视塔吹凉风,也没什么好玩。回去宿舍做晚饭。山区的夜静得早,她们也还不想睡,我也找不到更有趣的事干,自然会觉得清静和沉寂。她说我一个人夜晚怎么度过的?我不声,仍然在看书,好郁闷。丽梅和她同学久别重逢似的很多话题,说芬的名字很对她的性格,说我的名字也对得上性格,喜欢看书,很喜欢艺术什么的。可能丽梅也和她聊过我?不然她怎么知道。半夜个个都受罪,床太榨小,
年初八开始上班,下午又去工友家坐坐。
放了七天假,感觉在家里开心快乐,在五山冷冷清清的好凄凉。还是家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