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没有时间的存在,梦里只有已经失去的存在。
紫蓝色的绣球花开花了,爬满藤蔓的大树下,是灌木丛最里面,有一个不大也不小的猫窝。
一眼看过去,里面趴着两只猫咪,一只是黑白色,白色的底毛,身上宛若盛开的花瓣散落,是一片片的黑色花纹;一只是狸花猫虎头虎脑眼睛周围白毛边框,有着黑色的眼线,琥珀一样润泽光亮的眼睛,正盯着黑白猫看,眼中万千情绪夹杂,却无法言说。
“警察,你也抱抱我吧好不好......”黑白色的猫咪在边拱他边撒娇。
狸花猫于是低头蹭蹭对方,又仔细给对方舔起了毛。
黑白色的猫咪轻轻说:“警察我们一直在这里吧,就这样在一起。”
狸花猫停住了舔动抬起头轻轻顶了顶黑白色猫咪的粉鼻子,“不可以的,猫猫......”
猫猫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狸花猫看,“警察......”它哽咽了,说不出话了。
警察的眼中也一滴一滴地淌出了泪珠,它的眼神溢满了不舍,但还是毅然下了决定......
“猫猫,你要让我走的不安心吗?”
猫猫骤然愣住了,无意识地张了张嘴巴,“......我......”
“走吧猫猫,去吧你还有朋友,它们在呼唤你......你不能再留在这了,我,我也......”警察的声音开始变得飘散不定,他的身体则开始出现了黑色裂纹,小窝周围的树枝也开始一点点碎裂开,开始消散。
猫猫愣愣地看着警察,警察抬起前爪,如同它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搭在了它的头上,揉了一揉,“…你...真可爱。”说完狸花猫碎裂成无数的闪亮的碎片随风飘去。
猫猫终于哇地一声崩溃了,“警察!警察!”
“我知道了,”猫猫大声地哭泣着,边哭边对逐渐消散的警察大喊,“你不用操心我了!我会好好的,你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你放心吧......”
正在消失的警察终于也哭着又笑着,他说一一“快去吧,你还有朋友在等你。你回去了,我就放心了。”
“警察,警察。”猫猫大声哭泣着,它说,“我一直想跟你说,我对你......”
“我知道,猫猫。”警察看着它笑了起来。“猫猫,好好活下去,我对......你......”
狸花猫的身影开始若隐若散,窝已经变成了星星点点的光芒,散开了。猫猫所处的世界,也变得漆黑一片,只在它背后,出现了撕裂黑色的白光。
“猫猫!”白光里传来了声音。
“猫猫!”着急的声音在唤着。
“警察”猫猫看着眼前的狸花猫。“我......”
“去吧。”狸花猫说。晃了晃尾巴,还是一如既往的姿态。以前它在窝门口等着猫猫回来,就是这样。
猫猫流着泪,最后看了一眼渐渐完全模糊了的狸花猫,转身,向着白光走去,越走越快,然后跑了起来。
“再见。”
“再见。”它也流着泪。
猫猫跑进了白光。
睁开眼,不再是灰沉沉的天空,而是无比明媚的阳光,正洒在自己脸上。
猫猫动了动,听到了几声惊呼。然后几张脸突然出现了自己眼前。
白猫,和两只黑狗。
“亚当......”猫猫喃喃地喊出了对方名字,只是这时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猫猫你还好吗?我们找了你好久啊!幸亏我们是狗......”黑色小狗急吼吼地凑了上来。
“......碎片......对不起,谢谢......”猫猫咧了咧嘴,想笑一下,可是身上的酸痛让它扯住了嘴角。
“没事没事,你好了就好......”小狗哭了。亚当也在旁边抹泪。
“让猫猫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大狗榔头说。
嗯嗯嗯!两狗一猫忙了起来。
看着阳光下忙乱的它们,猫猫眼睛微微湿了。它慢慢记起来了,这几天的事。
记起了风吹雨打的黑夜,再也无法回去的年三十。
那是一个,已经无法回归的,窝了。
2020的年三十。这个冬天结束后,我再也等不来那只狸花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