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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盘腿坐在墓前,眯眼将一支点燃了的烟倒立靠在碑前,又自己点了支,抽上:“爸,算您对您闺女做了件好事,您给我找了户好人家。您也看到了,这两年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到底是您的闺女,还是你了解我,你留给我蝴蝶瓶,你留给我三十岁才能打开的保险箱,我快过生日的,那天————我很期待,这是您最后对我的教导了,我会听,在心里,永远。”

转头,我看着席享的墓碑,微微的眯着眼睛,说:“不管你死了没有,到这里,真的就是我永恒的记忆了。”

“张无忌放弃了江湖与江山,他把幸福给了赵敏,却把牵挂给了小昭,把漂泊给了珠儿,把遗憾给了芷若。杨过和小龙女最终做了神仙眷侣,他知道,不知道?或许,装不知道,程英和陆无双为他负尽青春抛尽韶华,郭襄为他天涯思君念念不忘,也许他记得,也许他不记得,曾经有一个叫公孙绿萼的姑娘把一生停驻在他一刹那的目光里,而他所能给的,也只能是一曲清箫、三枚金针或者某一刻的眷顾而已。”

“席享————”我的唇落在他贴在冰冷墓碑的相片上:“你曾给过我最美的念想,可它终究也是念想。”

抹了这最后一把眼泪,我咧着嘴对我两个最亲的人笑着:“今天,算是咱们老席家一家团聚了!”

我在坟头上摆了三个酒杯,倒上了三杯酒:“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后我席欢就是童家的人了,他让我回来跟你们喝个酒我就回来。他不让回来,————我听童满琰的,夫纲妻尊,老祖宗的规矩,咱还是要讲的。”

我先懑上了一口,又缓缓斟上一杯,听着风声————阴风怒号。这漫山的坟头,昏润的天空,————如果,此时身后站着个人,还真会慎的慌。

可我怕什么,如果是我父亲————如果是席享————

可真当看清楚来人,我却默默的转过身,脑子里一切可怕的想法像是被风吹散的薄烟,消散。

“我知道你今天会来这里,你要跟着童满琰回去了吗?”

我懑下的第二杯酒,对于席慕,我不是不恨的!

爸爸死的时候他在哪里?

我和他们不一样啊!

他和席享,从小就是被爸爸带在身边的,他怎么能够不伤心,怎么能够在他下葬的时候也没有露一次面!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席家的人有几斤几两重,你席慕到底算个什么东西,我全知道!

继续端起第三杯酒。

一双手环向我的腰间,紧紧地。唇贴着我的背部,应该是冰冷的吧。

“你爱上童满琰了?这一辈子,你就只要他一个男人了?”

懑酒下肚,我说:“这世间太少的相濡以沫,太多的相忘江湖。我会明白,幸福是一件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享福是一种多么玄妙多么脆弱的东西。席慕,我会很幸福,这么笃定,完全是因为我信赖他,童满琰。”

席慕的声音缓缓的从我背后传来:“我以为我的妹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

“我的哥哥,确实是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慢慢挣脱开席慕,我转身,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你是席慕吗?席慕不是这样的。你是席享吗?席享也不是这样的。”

“可,不管你是谁,不重要了。就算你就是乞叉底蘗沙,我也不惊讶了。我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想到你,当然,不是因为你们完全一样的容貌,还有感觉。席慕,我对你没有亲情,对席享也没有。”

席慕勾着唇淡淡的笑了一下:“那你对席享是什么感觉?”

我很认真的想了想,席享————从我第一次亲吻到他的那一刻,心头涌动的熟悉感,那种感觉并不是完全因为吻他和霜琰一模一样,我也不是把席享当成了霜琰。那种感觉我说不出来,席享,像是从我身体里分离出最宝贝的一部分,像霜琰一样,我很珍爱他们,从心里珍爱。

可是我该如何对席慕————不,或许他不是席慕。

席慕给我的感觉不是这样的。

我对席慕摆摆手,指了指心里:“这里珍惜就够了。”

叼着烟,我默默的把父亲和席享的墓前扫干净,说:“你若还觉得你这身体是这个老人给你的,就多来看看吧,爸爸以你为傲的。”

转身,我要离开的时候,席慕叫住了我:“席欢,让我给你把脸上的疤去了吧。”

“这世界上不止你一个人动手术动的漂亮的,脸上的疤是我自己不想去,有些东西必须要留下一些痕迹。”

为了纪念我这段疯狂。

“席欢,你不应该抱抱我吗?”席慕的声音还在身后,仿佛充满了无边的寂寥。

我停下了脚步,他的语气————

甩了甩头发,还是回头,笑的有些吊儿郎当:“席慕,以后无论我们在什么情况下见面,你都还是我的大哥,好吗?”

心,确实是如此不折不扣希望的。

席慕抬眼的时候,目光淡淡的,转身而去。

姿态里,隐约的高傲竟然是我所熟悉的。

就在他走到转弯处的时候,忽然回头,对我说:“席欢,你刚才的话我记住了,哥哥,对吧。”

我冲他点点头,转身,从另一个方向而去。

如果可以,席慕,最好不想见。

回医院的路上,我都为席慕最后的一句话闹心,手机响了,是唐肯发来的视频电话,打开手机,童满琰舒适的靠在病床上,对我微微笑着。

我咬牙,对着童满琰说:“你就是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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