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过去,赵二黑一睁眼才发现眼前的男人又变成了之前认识的那个男人——高大,秃头,满头华发,面容苍老。
“好了,儿子,你现在才算是真的重生了。可以说话了,来,先叫声爹给老子听听。哈哈!”赵修民双手叉腰,仰天大笑道。
赵二黑心里他还是很抵触,不仅是刚才的冰火两重天,更是因为心理上还不能接受,生怕自己面前的这个爹还是个疯子。
虽然隐约感觉到面前的‘父亲’可能为自己做了什么,但还是不能这么快转变过来。哪有十几年没见,一见面就打儿子的爹。
便转过头去看向高处的星环。随口问道:“这是哪儿啊?”
赵修民一愣,旋即也明白了过来。自己这十一年的空白,不是一下子就能解释清楚的,尤其是那天晚上所犯下的罪。便开口说道:“我的神域之内。”
少年诧异道:“你都成神了?”
赵修民哈哈大笑,说道:“就是个普通人。”
少年嘴角翘起,道:“那你还说这是神域。还有,咱俩现在这情况,能是你个普通人做到的?”
赵二黑此时感觉自己机智的一批,像是正在寻宝一般,就快要挖掘到秘密的宝藏了。
赵修民这条老狐狸哪能不明白儿子好奇心,便解释道:“神域,按你那边的说法就是脑海,也是你本我存在的地方。但是在这里,光靠想可是没有用的。现在跟你说这么多,你理解不了,也不用理解。你不愿意叫我爹也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还很别扭,一直记着那晚的事儿,是不是还恨着我呢?”
少年晃了晃脑袋,“其实这么多年我把你当神经病看来着,我也根本没权力恨你,要恨也是我妈恨你,但是如果妈妈在那晚死了,我一定会恨死你!不管你是不是神经病!但是现在来看,你好像根本不是神经病?”
赵修民被噎住了,但又随即说道:“想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少年一脸不耐烦“有屁快放!”赵修民也没介意。随后大手一挥,脚下的镜中世界,画风一变,映照的不再是两人的身影和天空的蓝色,而是变成了黑夜,那晚的黑夜。
赵二黑顿时感觉身体一空,但是又迅速落在了实处,踩着地面,看着四周惊惶不已,这就是他的梦魇!刚要有所动作,肩膀便有一只手搭了上来,一侧头,才看到是赵修民,顿时少年心安不少。
少年明知故问道:“你带我来这干嘛?”
赵修民侧目而视,道:“真相!”
赵二黑心中一紧“终于还是要来了…”
少年在这之前,心中其实对于真相不那么重视了。在少年的心中,无非就是父亲疯了,暴起行凶。但是当父子二人重新以这种方式见面之时,少年还是激动不已。试问,谁不想自己的父亲是个正常人呢?
赵修民突然问道;“叫声爹,有这么难吗?你看我现在很正常啊。”
赵二黑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这么黑,你要我怎么看?”
“……”
赵修民作为父亲的威严顿时荡然无存,太久时间没回来,竟然想不到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学会顶嘴了。
“这不是给你小子一点时间缓冲一下吗,着什么急?真是的!”
赵二黑随口答道:“哦。”竟是太紧张,也没有深究,甚至希望缓冲再长一点。少年终究是少年,充满了矛盾,却又被矛盾推着向前走。
赵修民身体一震,些许毫光从他身上落下,像是一滴滴白色的小云朵,落到了这梦魇的地面上,整个场景便活了起来。
有几滴落在了一旁全神贯注等待真相的少年身上,而少年却不自知。
赵二黑突然问道:“咱俩说话他们听不见吧?”
赵修民笑了笑“你就当这就是个梦。”
少年转头看去,不再言语。
……
十一年前,农历六月初一,大暑,稻田里,夏风熏熏,纸糊的窗子被风吹的簌簌之声安人入睡。
七岁的小二黑和正枕着王氏的手在熟睡,王氏抱着小二黑谁在最里面,背对着赵修民。赵修民的鼾声阵阵,一切显得那么和谐......
“这也没啥啊,你快进不行吗,难不成我们得等一夜?”赵二黑侧头问道。
父亲笑问道:“你知道我具体什么时候行凶的吗?”
少年突然有点恼羞成怒“你杀人还有理了?!还有脸笑?”
“这不是,没杀人嘛,别以为我不懂昂,这最多算杀人未遂。”此时的父亲难得有些许尴尬。毕竟,在一定意义上,确实是自己行凶伤人。
突然,梦魇中的赵修民的鼾声骤停,一切都好像静止了下来,安静得让人感觉到窒息。
此时的父子二人异常的默契,都屏息凝神,虽然站着的赵修民很想插科打诨,促进一下父子间的感情,但这也是对儿子的一种心境的历练,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