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丁宁雅过分礼貌地微笑道:“主席,能不能麻烦你站远点儿?你在这里会害我分心呢!”
欧阳翔瞰也学她微笑:“是吗?我反倒认为,站这里会有助于你稳定心神。”嘴里说着,他却还是依言退后了两步,用眼神示意旁边的师隆下令开始。
“呜呜……”
师隆手臂上举,正要压下时却听队伍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大家循声望去,是第七个射击位上的女生,蹲在步枪边哭得梨花带雨:“教官,这是真枪,我怕。”
怕?丁宁雅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又没让你对着人射击,那些靶子一不会跳过来咬你,二不会喊疼,有什么好怕的?这种真枪实弹的机会,在她们平常的生活里可是很难遇到的呢!要不是情形不允许,她巴不得跳出来,自愿帮她考核,那样她也不必哭了,自己也能多享受一次。
欧阳翔瞰眼看着她满是不以为然的小脸,心里了然地微笑,面上却是八风不动,声音冷峻:“怕就不要考,算作零分。”
“你就当平时训练那样射击就好。”师隆草草地安慰一句,经不住欧阳翔瞰强烈的眼神催促,手臂下压:“开始!”
丁宁雅再看了那女生一眼,心里不但没有怜惜,反而有点小坏心地想道:这种场合下凸显柔弱,只会印证眼泪是无意义的存在吧?不管哭得多伤心,自己该做的事还是得自己去做,没有,也不会有任何人帮得了。何况,对欧阳翔瞰这种人来说,光是接受别人的殷勤都忙不过来了,更不会有多余的同情心去怜香惜玉吧?有他在这里主持大局,她的一番眼泪算是白流了。
耸耸肩,丁宁雅重新镇定心神,平稳地端起枪,眯着眼瞄准,屏住呼吸,果断地扣下扳机:“砰!”
感觉到肩胛上传来的后坐力,她不但没被吓到,反而有一种更加笃实的感受,心里更加热血沸腾,双臂像是更加有力般,再次平举,瞄准,射击。
三枪过后,她略微有些舍不得地放下步枪,又眯眼看向前方的圆靶,很想立刻就跑过去确认自己的成绩。她始终觉得,今天是操作最顺手的一次,成绩应该不错吧?
今天过得和昨天差不多,昨天过得和前天差不多。
自从射击考核结束后,丁宁雅的日子就回到了很规律的早起,晨跑,吃早餐,军训,休息的循环中。欧阳翔瞰也如她所愿地,随着考核结束而消失了,像他这种大忙人,哪会有多余的时间闲晃呢?
寝室里,基于怕影响她心情的原因,赵一一苏宁她们也不再在她耳边频繁地提起那个名字了,偶尔提起,也终于不再是一面倒的姿态,而是稍微公正地评论一句“主席有些过分”。
射击考核的成绩在前两天也已经公布了,有些遗憾的是,大家都只拿到“合格”的通知单,不知道自己准确的射击环数。
对于这一点,除了丁宁雅外貌似无人好奇:反正合格就好了呗!又不做专业的射击员,那么计较做什么?
丁宁雅拿着那张代表合格的蓝色小纸片,翻来覆去地把玩了两天后也跟着释然了:大家说得对,环数不重要,重要的是“合格”,这简单的两个字,轻而易举地卸掉了她一直担心着的补训压力。这就够了,不是么?
嘿嘿,只是每次想起,她总还是有一股压不下去的小小得意:某人,你不是故意刁难我么?不是很希望我不合格么?这会儿失望了吧?嘿嘿,活该!
事情一件件地随着时间而落幕,几乎所有的都转到了正常的频道,这让丁宁雅极为满意。
“宁雅,你什么时候回来?”偷得浮生半日闲,刚午睡醒来的苏宁坐到正捧着书看得津津有味的丁宁雅旁边,有些欲言又止。
“回来?”丁宁雅沉浸在书中的情节里,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哦,你说放假返校呀?可能……7号吧,怎么了?你呢?”
时间过得真快,一个月的军训都已经结束了呢!虽然大家都晒黑了,但也留下了许多回忆,比如站军姿被晒到虚脱;比如拉练时下坡走,上坡跑,师教官还故意挑些难走的小路带队,一会儿卧倒一会儿疾行的,折磨得大家气喘吁吁,赵一一还夸张地大喊,要晕倒了云云。
晚上回到寝室,每个人的脚底都起了水泡,无聊又觉新鲜的几人还开展了“比比谁的水泡多”活动,想起来都让人笑到肚子疼;而最刺激的是,昨天晚上的告别会,居然有人当众向师教官告白耶!想起那句大声喊出来的“师教官,我爱你”,想起师教官当时就愣住,而后有些脸红的可爱表情,想起他局促又不失幽默地回答“想不到我也有粉丝了”,丁宁雅就忍俊不禁:其实,那个同学是被师教官表现出来的气质折服了吧?
那种穿上军装,严肃认真,坚韧不屈的气质,那种坐如钟,立如松,卧如弓,行如风的威仪举止,是只有经历了严格的训练,艰苦的锤炼才能培养出来的男子气概,是其他同龄人模仿不出来的,也难怪那个同学会心折了。
不知不觉间,她又想起了某人:原以为他是仅凭那张脸吃饭的,原以为这么多人迷恋他就像是大众追随明星似的,都只是被他的光环和皮相吸引,结果,这次见到他本人,她才深刻地体会到,他貌似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人,在他身上,有一种普通大学生所没有的精明果断,说一不二的领导者气息,有一种类似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沉稳气息,有一种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成熟气息,有一种了然于胸,决胜千里的睿智气息,这些气息的交融,铸就了他对大众的致命吸引力,而这些气息的凸显,也正是丁宁雅想不透的地方:她想不透,他是怎样将这些集于一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