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凌穿着牛仔便装,头发扎成了马尾,看起来干净利落,英气逼人。二胖已经知道了一切,看到了丁凌,态度就好了十分,毕恭毕敬地上去,喊道:“嫂子好!”然后他就被丁凌揍了一拳。
二胖很委屈,转头对我说:“老白,你不说搞定了嘛,为什么小丁丁还要打我?”然后他又被丁凌打了一顿。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我顿时有种回到高中时期的感觉,我走过去,问道:“你别这样,你曾祖父是要当他后爸的。”
丁凌瞪我一眼,道:“谁让他乱叫。”
二胖捂着被打的肚子,耿直而委屈地接话道:“你不要老打我,我和你说,我妈和你曾祖父结婚以后,按辈分,你得叫我爷爷。”
然后他就彻底惹怒丁凌了。
这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这实话,真是打死你都不冤!
丁凌到了研究所附近,就躲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在哪里监视着我们。我和二胖像平时一样上班,去的时候龙哥还在,瘫在椅子上,腿架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二胖问:“龙哥,你看什么呢?”
龙哥道:“《武林猛主》,也不知道哪个不入流的作者写的武侠小说,你们不是最爱看这种东西吗?我还以为有多好看呢,结果一点意思都没有。”
二胖一听是武侠小说,马上来了精神,问道:“讲的啥?”
龙哥掀了掀眼皮:“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像是养虫子的,叫做蛊术。”
二胖哎哟了一声,脱口而道:“这么巧?”
我心里想的和二胖一样,最近我们遇见的都是血蛊,怎么这么巧,龙哥就看一本关于蛊术的书?
龙哥转头问我们:“巧什么,你们也懂这个?”
我说:“不懂,就是原来看过一点。养蛊嘛,就是把毒虫放在一起,让它们自相残杀,出来的就是蛊王。”
“我还以为你们懂得多少,”龙哥道,“谁都知道你说的这些,那你知道人也可以做成蛊吗?”
我心里一动,没说话,二胖比较单纯,马上说出了刚听说的东西,“不就是把蛊王放到人身体里面,然后和它们斗吗?”
龙哥瞥了一眼二胖,笑了一声,道:“那是一种方法,但是还有一种更凶的方法,我猜你们肯定不知道。”
我和二胖很配合地问:“什么方法?”
“我就知道你们不懂。”龙哥骄傲了一下,说道,“这个方法,和普通蛊虫异曲同工,就是把各种毒物、猛兽和人关在一起,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就会变成最强的蛊人。”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说:“这就是纯粹胡扯了,这方法不可能造出蛊人。再凶猛的野兽也干不过毒虫,更何况是人?无论是人还是野兽,被毒虫咬一口就Game Over(死掉)了,把人加进去就是送人头的,根本活不下来。”
龙哥“啧”了一声,问道:“你说我骗你?这书上写着呢,我还能骗你?”说着就把书一扬。
二胖比较耿直,伸手去接那书。龙哥手一伸,把书收了回去,说:“干什么,我还没看完呢。”然后把那个一直上锁的抽屉打开,要把书放进去,想了想,又拿了起来,随手把抽屉一关,拎起衣服,瞥我们一眼:“见大哥下班了,也不送一下?”
二胖和我把龙哥送出门,回来的时候在旁边嘟囔道:“看一眼都不行,小气……哎,那不是咱们老总吗?”
我朝二胖指的方向一看,之前看到的那个墨总正站在一棵树下,和另一个穿着粉衬衣的男人说着什么。
那粉衬衣长相和墨总有几分相似,就是看起来痞了吧唧的,两个人交谈显然不是很愉快,说着说着,粉衬衣就上手了,一把揪住了墨总衣服的领口。
二胖是个耿直的人,拿着墨总发的工资,就见不得别人欺负墨总,大喊一声:“哎,你干什么呢!”就站在我身后,把我推了过去。
粉衬衣和墨总一起看向这边,二胖躲在我身后,底气很足,指着粉衬衣道:“你、你是谁啊你?你看看这是哪儿,打狗也得看主人,你什么身份你在这放肆!”
然后粉衬衣和墨总的脸全都变绿了,二胖不负众望,一句话得罪敌我双方,这就尴尬了。
粉衬衣松开手,冷笑道:“你在我家的地盘,问我是什么身份?信不信我开了你?”
二胖一下子就了,结结巴巴地问道:“那、那、那无论你是什么身份,都不能在这里对我们墨总搞事。”
“行了,没什么事。”墨总拉了拉衣领,对粉衬衣道,“我觉得你是误会了些什么,下次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慢慢聊。”
“误会?”粉衬衣道,“你拦着我不让我见老头,你说这是误会?谁知道你背地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墨总道:“你们也通过电话了,我没有拦你,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电话?”粉衬衣冷笑,“这年头电话做个假还不容易,嗯?开研究所的?”
“钱会派人打到你卡里。”墨总道,“或者你想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闹大了,等你那些丑事不小心被老爷子知道……”
“呵!”粉衬衣怒道,“我们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然后看了我们一眼,“呸”了一声道,“迟早把你们都赶出去。”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墨总看了我们一眼,笑道:“你们回去工作吧。”说完,先一步走了。
二胖看着他们的背影,奇道:“那穿粉衣服的人是谁啊?”
“那人叫司徒正。”头顶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我抬头一看,丁凌从树上跳了下来,“和你们的墨总,司徒墨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是司徒墨的哥哥。”
我和二胖一起看向那棵树,万万没想到,丁凌竟然藏在这树上。
我问:“那他们和司徒克是什么关系?”
丁凌答道:“他们是司徒克的儿子,然而司徒墨是司徒克在外风流时生的孩子,司徒墨的母亲当时是个陪酒女,使了点手段怀上了司徒克的孩子,想要母凭子贵,没想到司徒克不受要挟,不认他们母子。直到两个孩子长大,司徒墨进到司徒克的公司实习,因为能力出众被司徒克注意,那时候司徒墨的母亲已经死了,司徒正又不务正业,司徒克做了亲子鉴定,确定司徒墨是自己亲生儿子之后,才认回他。”
我很佩服:“你的信息源很广啊,这么快就能了解这么多。”
“因为我认识他。”丁凌说,“司徒墨是我大学学长。”
这话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看着丁凌,问道:“你们关系很好吗?”
丁凌淡淡说道:“一般。”
那就是不怎么样了。
“你们说啥呢?”二胖一脸茫然。
“一会儿和你解释。”我回了二胖一句,又对丁凌说出了我的推断,“那现在就是司徒克带着司徒墨做事,刚才那个司徒正是怕家产被抢,所以来示威。”
“差不多。”丁凌说,“他们家原来一直做酒吧夜店之类的娱乐会所,司徒墨加入以后,业务扩展了很多,许多行业都有涉及,规模扩展了不止一倍,司徒克应该是很看好他,司徒正他们有所戒备也是正常的。尤其是现在司徒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了,行踪成谜,公司业务又掌握在司徒墨手里。司徒正必然更加焦虑。”
“你们的意思就是司徒克是我们大老板呗?”二胖说,“他没失踪啊,不就在楼上吗?”
二胖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那天龙哥带我们去见老总的时候,老总办公室的座椅上,确实坐着一个看不清脸、但眼神却分外锐利的男人。
龙哥和墨总都说那是大老板,那他应该是司徒克没错了。
丁凌问清楚了是哪间房,说:“那我晚上进去看一看。”
她没说用什么方法进去看一看,但从上次的万能钥匙那方法来看,我大概也能猜到。这司徒克一直在追查血蛊,也不知道了解多少情况。
这天晚上,因为守我们的是丁凌,我和二胖就待在安保室里一直没出来。一想到丁凌在暗中保护我俩,我俩不知道为啥,就觉得有一种异样的兴奋。
二胖对我道:“老白,我估计丁凌可能真对你有意思,你想,她能保护你,一个女人能挺身而出保护你,在意你的安危,那肯定是对你有情意。”
我说:“你说得很有道理!”
“想不到你高中开始暗恋她,现在能有结果。”二胖道,“这么说来,咱俩最近桃花运都不错啊,到时候说不定能一起结婚呢。”
这怎么就说到结婚去了?主要是我这么英俊这么出众,丁凌爱我一点都不稀奇。但是这样听二胖话里的意思,好像玄如玉对他也有意?我就问他:“你和玄如玉有什么进展?”
“嘿嘿。”二胖羞涩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说着,把衣服一拉,从脖子上拽出一根红绳,红绳上吊着个大拇指大小的红袋子,道,“你看这个,她送我的,护身符。”
我伸手想拿过来细看,二胖宝贝一样把那护身符又放回衣服里了,用手捂着,陶醉道:“我和她说,我去了你们那鬼楼,那楼好像闹鬼,把我吓坏了,她就把这个送给我了,说让我防身。哎,你看她这么关心我,绝对是对我有意思!”
原来你刚才说的在意你安危就是喜欢你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我伸手道:“你把护身符给我看看,别是什么危险物品。”
二胖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危险物品,怎么可能是危险物品,如玉那么漂亮,不可能给我危险物品!”
我说:“这话我早就想说了,你不觉得她很可疑吗?你看她家的莫巧兰,和她的相处明显就不自然。”想当初我也曾经被玄如玉的美色晃了下眼,后来发现这女人种种可疑之处,那种旖旎的念头就全没了。
二胖怒道:“你这是在用有色眼镜看人,人家姐妹就是这种相处方式,如玉对莫巧兰不好吗?我看她恨不得把妹妹捧在手心里,怎么可疑了?因为莫巧兰脑子不正常,有神经病,所以如玉就可疑?你这逻辑根本不成立,你、你、你,你没有逻辑!”
我说:“不是,玄如玉她确实可疑。”
二胖问道:“那你说,她哪里可疑?”
我一时语塞,我和招财街众人都觉得玄如玉可疑,然而除了莫巧兰之外,似乎真的没有旁证。
“说不出了吧?”二胖气道,“老白,你这就不对了,我真心诚意地为你和丁凌加油,结果我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你却不希望我好!”
二胖说完,背对着我躺下,气得不和我说话了。我在这种情况下也睡不着,一方面惦记着不知道藏在哪里保护着我们的丁凌,另一方面又惦记着二胖脖子上的护身符,打算等二胖睡着了,再把那护身符拿过来看看。
我和二胖就这么躺着,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平时二胖早就睡了,今天熟悉的呼噜声却还是没有响起,显然是真气到了。然而二胖我最了解不过,他气归气,觉还是要睡的,当他呼吸慢慢沉重,开始歪脖子的时候,那就是要睡着了。
我盯着他的脖子,红绳露出来了一截,我就让来福去拽那红绳,想当初它都能把大中毛衣拽秃噜了,这么一根红绳应该也不在话下。
来福飞向二胖的脖子,小心地绕住了红绳,想要把护身符拽上来。
二胖一巴掌拍过来,嘴里含糊道:“死蚊子。”
这一巴掌打得我和来福疼得同时咧嘴,这疼劲儿还没过,二胖翻了个身,把来福压在脖子下面了。
这下我和来福一起“嗷”的一声哀号了起来,声音之惨烈,让二胖马上翻起了身,惊慌道:“怎么了,怎么了?”
来福躺在地上,哎呀呀地叫唤:“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上次被压掉半拉身子,这次也逃不过,哎呀好疼啊,我这短暂而灿烂的一生,就要这么结束了,我不甘心啊,我堂堂一个蛊王,到死还没谈过恋爱,还是只处虫……”
我听到来福这么一叫,深切觉得我要再喊疼,就和它变得同一档次了,于是闭嘴,对着二胖摇了摇头,顺手捏住了来福的嘴,道:“没事,睡吧。”
二胖看我一眼,重新拉了拉护身符的绳子,把地上的铺拉到了门口,重新躺下,这回把护身符握得紧紧的。
我正在把半死不活的来福收回来,听见二胖郁闷的声音:“你要叫,就大声叫,小声啊啊啊的吓唬谁?”
我看了一眼被我捏住嘴的来福,说:“我没叫啊。”
二胖转头看看我和来福,确定声音不是我们发出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哎呀,老白,我又听见那鬼叫了!今天这声音比我上次听到的要大得多!”
我走到门口,仔细一听,确实能听见“啊呜啊呜”的声音,声音含糊不清,听起来显然是人的声音,而不是风声。
但是现在大半夜的,这楼里的工作人员早就散完了,还能有什么人?
我、二胖还有来福一齐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除了那诡异的叫声之外,还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门外。接着,就传来扭动门扶手的声音。
“什么东西?”二胖马上站起来,用身体抵住门,道,“不能让他进来!”
然而他忘记了我们这门是往外开的,门一开,二胖一个踉跄就摔了出去,门外人侧身一躲,道:“你干什么呢?”
这声音冷清平静,我再熟悉不过,于是马上探出头,道:“丁凌,怎么了?”
丁凌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摔倒在地的二胖,对我道:“你们这里的门锁都是特制的,我打不开。”
看来她没能进入楼上那个房间,我问:“你听见声音了吗?”
“听见了。”丁凌说,“那声音是二楼铁门里面传来的,好像是有人被关在里面,你们有钥匙吗?”
二胖从地上爬起来,道:“龙哥有一大串钥匙,他一直都放抽屉里,但平时抽屉都锁着。”
“我们知道是哪个抽屉。”我伸手拉那抽屉,道,“但是这抽屉我们都打不……”
“开”字还没说完,那抽屉就轻轻松松、毫无阻碍地被我拉开了,那一串钥匙就在里面躺着。
我和二胖都蒙了,互相对视了一眼,二胖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龙哥拿那本书的时候,把抽屉打开了,然后忘记关就走了。”
我们这运气真是逆天了。
我拿上了钥匙,和丁凌、二胖一起奔上二楼。果然那叫声越来越清晰,正是从我们上次放“棺材”的房间里传出的,可惜我们试了一圈钥匙,都没有吻合的。
我正沮丧的时候,丁凌却指着其中一把钥匙道:“我刚才观察过楼上总裁办公室的钥匙孔,好像和这个钥匙差不多。”
二胖说:“老白,你记不记得墨总办公室也有一串钥匙,说不定能开这个锁。”
于是我们三人又奔向了三楼,正如丁凌所说,我用那把钥匙顺利地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的百叶窗是放下的,有些模糊的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透出,我和二胖擅闯总裁办公室,都有点心虚,不敢开大灯,拿着手电筒照向办公桌。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看见坐在办公桌后的司徒克的眼神太过醒目,导致我的心一直提着,手电的光照过去的时候尤其紧张,生怕灯光一扫,发现那边坐着一个人。
二胖先一步走到办公桌那边寻找,丁凌则转头进了办公室的里间,我也跟着丁凌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间的布局类似于宾馆的双人间,我说:“这房间应该是方便老总在这儿过夜的吧,不过在我们上班的这段时间,墨总一直都按时上下班……”
说到这里,我忽然觉得不对,我和二胖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经常能看见墨总上下班,为什么一次都没看见司徒克上下班?
就在这时,丁凌忽然用手肘碰了碰我,我转头一看,窗边的椅子上,黑咕隆咚的,鼓起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我用手电筒一扫,竟然照出了一张人脸!
那人闭着眼,满头白发,脸干枯发黄,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纵横交错,脸颊边的皮都垂了下来,看起来十分狰狞,被手电光一扫,犹如一个恶鬼。
我后退了一步,就要拉着丁凌跑。
谁知丁凌往前一步,拿过我的手电筒,观察着面前的男人。
我小声道:“他要醒了怎么办?”
丁凌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眼睛却始终盯着面前的人。
见丁凌这样,我也往前走了两步,去看这男人。这个人闭着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人脱了脂,不只是脸上,身上也是一样,皮下面的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皮都耷拉着,整个人看起来抽抽巴巴的。他穿着质量很好的丝绸睡衣,靠在椅子上,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手背插着个输液的针头,输液管很长,连在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输液瓶上。那瓶子里也不知道盛着什么液体,但应该是深色的,因为在手电的光照下,那液体呈现出黑色。
丁凌低声道:“是司徒克。”
我们公司老总司徒克?作为我市知名企业家,我也曾在电视上见过几次司徒克的脸,我记得他是个有点发福的方脸老头,看着就像个暴发户,而面前这人瘦得跟干儿一样,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司徒克?
然而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人确实和司徒克长得有几分相似,如果他身上的皮充起来,那应该就是司徒克了。更重要的是,这可是总裁办公室,除了司徒克,应该也不会有别人了。
丁凌对我点点头,和我一起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外面二胖已经翻到了钥匙,正兴奋地拿着那串钥匙对我呼叫道:“老白,你看……”
我连忙嘘了一声,指着里间道:“小声点,里面有人!”
二胖一听有人,一下就被吓到了,第一个跑出了总裁办公室。
我和丁凌也小心地走了出去,然后轻轻关上门。
出门以后,二胖也不敢大声,小声问:“里头是谁?”
我把见到的情景和他说了一遍,二胖道:“这么说,司徒老板是因为生病,所以才一直没露面。”
“那种病我见所未见,”丁凌道,“而且哪有生病不去住院,反而待在公司的道理。”
“他一动不动,不会是变成植物人了吧?”我说,“也许是司徒墨为了争夺财产,把变成植物人的老爸藏了起来,想要趁机夺走公司的控制权。”
“对,这个思路是对的。”二胖说,“然后他找人伪装成司徒克给他弟弟司徒正打电话,伪装成他爸还正常的样子。”
“你们那天不是看到司徒克坐在办公室里了吗?”丁凌问,“如果是那样,他让司徒克坐在那里又有什么意义?”
我说:“也许是他为了让别人以为司徒克身体正常做出来的假象,让我和二胖当证人!”
“说不定他只是睡着了,没有发现我们。”丁凌皱眉道,“你下次可以带关神医过来,看能不能找机会让他检查一下。”
我们一路说一路下楼,这时已经走到了二楼——那间放着神秘“棺材”的房间外面。二胖把手上的钥匙拿出来一比,果然里面有一把是能开这扇门的。
我们把钥匙插入,拧了几圈,就听见“咔嗒”一声,门开了。
我们之前还听到号叫声,但当我们开门的时候,那叫声却突然消失了。
这里和我们上次见到的一样,中间摆着那口长方形的“棺材”,四周都有监控,不过我和二胖之前检查过,这个监控并不在安保室监控的画面里,到底是连到哪里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丁凌先蒙面潜进去,把监控都遮住,然后才示意我们进来。
这房间冷气开得十足,一进来我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丁凌看到我们和她说过的“棺材”,拿着手电筒绕着走了两圈,又上前端详棺材上的洞,还伸手去拉绑在上面的铁链。
我连忙拉住她,道:“姑奶奶,你小心点,首先咱们这是偷偷进来,本来就违反规定了,再说万一这里面真有什么危险东西,你靠这么近多危险哪。”
“对对,离远点。”二胖说,“我觉得那叫声就是这棺材里发出的,根据我丰富的课外读物知识,这棺材里,应该有个‘粽子’!”
我说:“什么粽子,还汤圆呢,你怎么一天净想着吃。”
二胖道:“这你就没文化了吧,你不知道有一本优秀的通俗文学巨著叫作《鬼吹灯》?那里面就写了,‘粽子’就是僵尸的俗称!你看这铁链绑了这么多层,显然这里面住着一个最厉害的‘红毛粽子’!”
丁凌看完了棺材,又望向房间的里屋,问道:“那里有什么?”
“不知道,看看呗。”二胖先一步掀开白色帘子,走了进去,然后又“嗷”地叫了一声,蹿了出来!
我骂道:“叫什么叫,你是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偷偷溜进来了吗。”
二胖几步蹿到门口,指着里屋道:“快快快……快跑吧!这房间里全是‘粽子’!”
“什么粽子汤圆月饼的,少看点闲书。”我说,“说点人话。”
我还在教育二胖,那边丁凌已经一掀帘子走了进去。
“哎哎哎……”二胖急道,“你还不赶快拦住她!里面好多死人!”
我一听二胖的话,也跟在丁凌身后进了里屋。
丁凌站在我前面,用手电筒在屋里扫着,我顺着手电筒照的方向一看,顿时惊得说不出来。
这房间比外间还要大一倍左右,里面一排两列,摆着数张单人床,我手电筒照到的两三张单人床,每张上面都躺着一个赤着身的男人!
这些男人闭着双眼,身体泛着青色,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和尸体无异,身上却被几条带子捆着,绑在了床上。
刚才二胖应该就是看到了这些男人,受到惊吓,才跑了出去。
丁凌随手探了一个人的鼻息,道:“已经死了。”
我背后发凉,若是我们在医院工作,出现一个躺满尸体的房间我们还能认为是太平间,可这里是个研发公司,怎么可能搜集这么多尸体?
二胖在帘子外问:“你、你、你们干什么呢,还不赶快出来!”
我对走到单人床边的丁凌道:“我们赶快出去吧。”
丁凌却停在一个尸体边,对我说:“你给我照一下,我检查一下这些尸体。”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一副橡胶手套,开始检查起来。
我别着脸,给丁凌打着光,心想这情景要是被人撞见,明天就得上报——《美女猥亵裸体男尸,男友为其打光》。
谁看谁都觉得变态。
来福忽然道:“哎,你看,那边那个人是不是睁眼了?”
我被它的话吓得一激灵,连忙转头去看,手电筒扫过,床上尸体静静地躺着。
丁凌道:“光!”
我把手电筒移回来,对着来福骂:“你别吓我!”
来福说:“哎,自从你们把我压成两半以后,我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感应能力也下降了,视力也退化了。看来本大爷的精华都在下半身,都是你们,把我下半身弄没了,害我变成现在这蛊不蛊、虫不虫的样子。”
“还感应能力呢,你那能力就没有用过。”我说,“况且你一只虫子,就算有下半身,你能用吗?昂?”
丁凌抬头看我们一眼,我咳了一声,对来福训斥道:“好好的开什么腔,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尊重死者知不知道!”
忽然一道光射了过来,原来二胖也进来了,他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小声嘟囔道:“你们干嘛呢,我一个人和棺材处一屋,瘆得很。”
我冲丁凌抬抬下巴,说:“法医作业。”
二胖见状,也用手电筒照向了丁凌,丁凌用手挡了一下,道:“太亮了。”
于是二胖把手电的亮度调低了一点,一边发抖一边看着丁凌工作。
我看二胖比我敬业,就让他给丁凌照着,我拿着手电筒逛向了四周,走了一圈发现这屋里有十张单人床,其中八张上面都躺着人,还有两张床空着。
我看了几眼,准备回去,手电筒忽然照到墙上,有个东西发亮,我过去一看,是个锁孔。
我马上想到了丁凌的万能钥匙,走过去把发现的事情和他们二人一说,把那万能钥匙借来了。
二胖刚才还离床老远,这会儿却站在了丁凌旁边,见我过来,低声对我道:“老白,我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
我正摆弄着丁凌的万能钥匙,听到二胖这么说,随口问道:“你认识?”
二胖说:“不认识,但是脸熟。”
听他这么说,我也望向那人的脸,之前我还没仔细看过这些尸体长啥样:“不认识但是脸熟,难道是什么明星,不会啊,他长得也不帅……哎呀我去!”
我忍不住骂出了一句脏话,因为我已经认出了这尸体是谁!
这人我不认识,但是这张脸我确实见过!就在龙哥的那叠资料里见过——这具尸体之前是这栋研究所里的保安!
我马上转过身,检查其他尸体的脸,没错,我之前曾经在资料上看见过的八个保安全都在这里!
龙哥说他们无故旷工,全都跑了,原来他们并没有跑,而是死在了这里!
我把发现告诉丁凌和二胖,丁凌问:“你确定?”
我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当时我觉得那表格奇怪,看了那几张资料表好久,况且一个能认错,这里八个,我不可能都认错。”
二胖腿一软,马上坐在了地上,“哎呀呀”地号了起来:“怪不得他们的资料头像上都画了叉,原来是他们都死了!老白,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那两张空床,说不定就是给我们留的!”
我看着那两张床,心里也隐隐发寒。二胖说得没错,之前的八个保安都死在了这里,剩下的两张床很有可能是为我们准备的。
丁凌说:“先别慌,你说你觉得那些表格奇怪,哪里奇怪?”
“好像有些共同点,我也说不清……”我正想说不知道,脑中灵光一闪,这些尸体和表格上的内容连在了一起,我恍然大悟道,“对,我想起来了,是这八个人,亲属和联系人那一栏填的要么是外省朋友,要么是空白,看起来像是孤家寡人,即使失踪了也没人关心。我觉得不对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个,一个人跑了找不到情有可原,七八个人都跑了,却查不到行踪,这就说不过去了。”
“可、可我们不是孤家寡人啊!”二胖道,“我要是有个万一,我妈还不把这里掀过去!”
难道我们是特殊的?我又起了一身鸡皮,不,或许他们知道我是特殊的?
说起来,我早就觉得这份工作来得太巧,简直恰到好处。
丁凌说:“你不是发现了个锁吗?先打开看看。”
我带着他们走到那个锁孔前,但是我毕竟不是做小偷的,拿着那万能钥匙,无从下手,还是把钥匙给丁凌了。
丁凌先用手电扫了那门,道:“是推拉门。”然后蹲下,观察锁扣,“这个锁倒是比楼上那间简单。”然后就开始破锁,看起来胸有成竹。
二胖站在我们身后,神经兮兮地对着那些单人铁床晃着手电,语气也变得神经质了:“老白,我怎么觉得这些人随时要活过来啊。”
“这种情况下,”我道,“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不是啊,”二胖说,“如果这些人不会诈尸,那为什么会被用皮带绑住?”
二胖这个怀疑倒是有理有据,我被他说得心里发毛,正要转头去看那些尸体,门锁传来“咔嗒”一声,丁凌站起来道:“好了。”然后摁住锁两边,用力一拉。
我们原本以为是墙的门就滑向了两边,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一米见方的空间,整齐地放置着一排书架一样的架子。
不过这些架子上并没有书,而是放着一个个盛满液体的玻璃罐。
当手电照在这些玻璃罐上时,我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这些玻璃罐中,泡着一只只血红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