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安郡王的儿子白理接替了白琥的位置,他们心里都明白了,这场祭祀成功的概率已经近乎于零,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退却,他们在祖先的牌位前发过誓,绝不丢下梨国独自苟活,除非祭祀成功,要不他们就携手死在这个祭坛之上。白理也消失了,白珑、白瑜也失败了,祭坛下站着的只剩下白琅跟白琳,白琳依旧哭个不停。
白琅转过身去,帮小妹妹白琳擦掉眼泪,问道:“你害怕么?”白琳点了点头,白琅说道:“哥哥也害怕,但是我还是要上祭坛,我们不能放弃,我们不能让各位哥哥姐姐的血白流。真正的勇敢不是不害怕,而是尽管害怕,也依旧坚持。”说罢他给了白琳一个紧紧地拥抱,便向祭坛走去,接替白瑜的位置,土地就像一个贪食的孩子一般,依旧在不停地吸食着鲜血,白琅的面色也开始苍白起来,却没有像其他几人一般衰老下去,天空之中又出现了那个半透明的保护罩,人们强压着内心的喜悦与紧张,在默默地亲吻着脚下的土地,就在人们觉得奇迹已经降临的时候,保护罩却停滞不前了,不再向下生长,白琅已经晕死过去,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就算内心强大,也熬不过体力不支。
就在席令准备放弃的时候,保护罩又开始向下延伸,白琳已经站在了白琅的身边,她才九岁,脸上还挂着泪水,但是她那建坚毅的表情,让所有人动容。
远在城北的白瑶听说了献祭的事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她在老远的地方就看到了高高的祭坛,还有年幼的白琳,穿着一身白衣,站在祭坛之上,一个恍惚之间,她仿佛又见到了那个被人欺负也要昂着头的离曳,白琳像一只白色的蝴蝶一般倒了下去,保护罩就差几丈就能够到地面了,白瑶什么都顾不上了,骑着马冲到了祭坛之上,将刚长出四片小叶子的离草放在一边,便用双手去握住剑柄,虽然白瑶不知道护血祭的具体内容,但是只要是他们没做完的事情她都要接着做下去,那半透明的结界终于与土地合二为一了,人群之中爆发出欢呼声,紧接着就是哭声一片,每个人都有到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感觉,此时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离草正在以悖于常理的速度生长着。
桑咏走上祭坛将白瑶横抱起来,兴奋得在原地转圈圈,白瑶笑靥如花,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陶渭走到旁边干咳了两声,白瑶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从桑咏手上挣脱了下来,还不忘在桑咏胸口上猛捶了一气,陶渭尴尬地说道:“我们先看看小世子、小郡主吧,或许还有救。”说罢抱了白琅走下祭坛,桑咏也抱了白琳跟着他去了。
白瑶落在最后,抱起了她的离草,却诧异地发现离草从原先的四片小叶子长成了一株茂密的小盆栽,她知道这草肯定有蹊跷,却不敢张扬,怕对离曳不利,只用一块大白布将离草裹了,抱在怀里,低着头跟在桑咏后面。
席令在帮白琅跟白琳二人把脉,他二人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之中,席令将两个药丸分别塞进他们的嘴里,这药丸只能吊着他们的命,至于能不能好转过来,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传报官匆匆地走了过来,在席令面前跪下,哆哆嗦嗦地说道:“席大人,你快去看看吧,殿下怕是要不行了……”席令不等他把话说完,便抢过一匹马来率先向皇城方向驰去,桑咏白瑶等人也紧随气其后。
应天朝的皇帝白权半躺在龙床之上,发出很厚重的呼吸声来,每隔一会儿便咕哝着问一句:“席令到了吗?”侍官小心翼翼地答道:“已经在路上了。”突然之间白权睁开了双眼,叫道:“快,扶我起来,是席令到了!”侍官向门外看看,别说人了,连鬼影都没有一个,但是没辙,还是帮白权坐起身来,刚帮他把被子掖好了,果然见到席令已经到了。
席令正欲行礼,却见白权微微颤颤地伸出手来,便不再行礼,赶忙上去接住白权的手,白权用浑浊的声音问道:“护血祭可成功了?”席令用力地点了点头,白权的眼中闪出一种光辉来,正是将死前的回光返照,白权又接着问道:“死了几个?”席令不忍心回答他,白权虽然要死了,心里却明白得很,自言自语地道:“我的瑾儿跟琥儿看来是已经死了……”说着便呜咽了起来,白权专宠离姜夫人多年,离姜夫人没有能生下一男半女,所以白权的子嗣不多,长元公主白瑾是他的长女,所以格外疼爱,如今长元公主为国捐躯,白权除了老泪纵横以外,却再也做不了别的什么,心里便越发的伤心起来,他艰难地擦了擦眼泪又问道:“那个人是谁?白琅还是白琳?”席令答道:“是安定郡主白瑶。”白权听了,说道:“嗯,瑶儿是个好孩子,那把钝剑就送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