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耶梦加得窝在柔软的沙发上,透过窗户看向幽暗的星空,就像深海。里间张渚净苦苦专研着那本书,檀香从窗外飘来、飘去。
悬浮在张渚净脑海中的《太虚致格黄庭熵》大放光明,神秘能量流淌在她的身体各处,循环往复。张渚净昏昏沉沉中放下手中的书,然后脑后出现一轮圆环,沉沉浮浮、晦明不定。
一根手指从虚空中戳在圆环上,张渚净一瞬清明,脑后圆环破灭,化作点点余晖。接着一轮残月挂在她的脑后,萦绕着方才散落的点点余晖,瞧起来颇有冷冷清清的广寒味道。
而那根手指再度出现,缠绕有白色灵光,接着一指将残月点碎,仍是化作皎皎余晖。张渚净不动如山,脑后再次浮现出了一座宝塔,塔共七层,每一层似乎都有一尊古老神灵坐镇。
这次手指再次出现,却与前几次不尽相同。这只是手指,一根淡青色,质地又如白玉般的手指,只有手指。手指与宝塔相触,张渚净脑后宝塔立刻如泡沫般散落,然而那根手指仍不肯罢休,径自插入她的后颈!
张渚净对此仿佛毫无察觉,那根手指便留在她的后颈上,加上许许多多的余晖飘散在她脑后,便显得极为出尘与诡异莫名。
突然,张渚净的身体向前倾倒,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一尊虚影出现,然后渐渐凝实——竟又是一个活生生的张渚净出现!只见她的脑后着一口泛着青意的大鼎沉沉浮浮,似有白玉般的质地——是的,就像那根手指。
张渚净看着那个扑倒的自己犯起了愁,向着门吹了口气,但见门倏然大开,似是被狂风爆冲而开!
耶梦加得悄悄探头,看到正坐的张渚净立刻缩起脑袋不敢直视。张渚净扭头向她看去,心中蓦然一惊,那紧致的蛇躯在她眼中仿佛没有了秘密,一切纹路都尽情展现在她的眼前,哪怕是缩在紫府黄庭的元神也被剖析的一干二净!
可是那俱躯体仍有她无法窥视的,那些地方藏在极深处,遍布着神秘!她的眼中渐渐浮现极其炽热的求知欲,伸手便向耶梦加得抓去!
大约是因为某些缘故,耶梦加得面对这只芊芊玉手完全无力异动,只能恐惧。但见那只手愈长,马上就要捏起已经软趴趴的耶梦加得。
“当!”
张渚净脑后的大鼎自鸣,浩浩荡荡回响在她的脑海,瞬间将一切异力镇压!张渚净悚然清醒,暗暗心惊肉跳。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觉得她需要解体?还有!我为什么会觉得滑溜溜的蛇很美?我为什么会看到她的一切?”
一个又一个疑惑冒出来,张渚净面色阴晴不定,眼前处理褪去之尸反而不是要紧事了。
她吩咐耶梦加得说:“你去将我褪去的遗脱埋了。”
耶梦加得带着她的遗脱离去,掩上门。张渚净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脸色极其阴沉,脑后的大鼎也在这一刻显得阴暗。
好在随即有人做出解释,张渚净面前泛起点点涟漪,形成了歪歪扭扭几列大字:“别怕!这不是特别严重的事儿,只是你的根基不够稳罢了!你的仙道与正在复苏的仙道不同,祂被我侵染过,是我在久远的过去窃取的、搁置在这个时代的未来仙道,因为这段时空没有被仙道贯彻,所以发生了一些异变——只有根基深厚者才能抵御这种异变,所以你沉淀一晚上就够了。另外鼎也是仙道尽头的器,你演化的意象有我的力量,它会压制你的一切异力。”
“未来?”张渚净咀嚼着某些字眼,她理解的十分笼统,大约是无法看得通透。
“可是,我总不能每天顶着个鼎生活吧?”张渚净接着问道。
“沉淀,你需要沉淀,你还不够了解自己。”虚空中演绎出一行字来。
张渚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突然古怪的盯着面前的字幕,说道:“小风,你不是走了吗?”
这次面前没有浮现出字来,好像真的走了。张渚净挥了挥手,她也不知道风朔是不是真的走了,只能权当他走了吧!
耶梦加得埋葬好张渚净的遗脱,看到厅堂门上的那副画中的眼睛默默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画的内容渐渐变化,成为了一副牌匾,仍是镶有金边的,白纸黑字上书“清水居”三字,颇有味道。
话说张渚净的肉身噼里啪啦作响,脑后大鼎敛去,体内奔腾的能量已经转化作法力,由丹田流转过诸窍,汇至识海,然后循环往复。
张渚净感受着这股玄妙的力量暗暗心想,这就是仙道?实在神奇。也不知道还用不用吃饭和睡觉,以我现在可以活多久?那本书里也没写这些,还有我现在应该属于第几境?
胡思乱想了许久,张渚净继续沉淀所得,直到天微微泛白。
黎明时候张渚净理好鬓发,简单地挽起来,走到镜前细细打量了一番,心中颇是惋惜。早知道好好捏下脸了,先前模样终归算不上美人,哪怕如今皮肤极为细腻也顶多算极其清秀,先不要谈妩媚与妖艳,就连堪堪评出清水出芙蓉也是极大的吹捧了。
幸亏还没发育好,还有机会把自己打造成不够格的美人。张渚净心中有些忿忿地想着。然后她拿起桌上的第一部斗罗大陆走到门外,向着昨日少年归去的地方走去。
风儿渐渐喧嚣,张渚净看了看这座颇为破败的木屋,用食指叩了叩门。
不多时,昨日的少年郎打开了门,张渚净从门缝看去,意料之中看到了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想来就是那位昊天斗罗了,不,是唐昊。昊天二字总是引人注目且发笑的。
少年郎看着面前这个莫名微笑的女孩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于是他客客气气地说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张渚净这才打量他,想来是六七岁的年纪,个子却莽得很快,眉清目秀的脸蛋儿挂着一副成熟的眼睛。她扬了扬拿着书的手,说道:“我是新来的,过来套个近乎,介不介意请我吃个饭?”
“介意!”少年郎毫不犹豫地拒绝,然后回头征询屋里吃早饭的邋遢男人。
唐昊看到张渚净扬起的书上醒目地写着“斗罗大陆”四个大字,然后对着少年点了点头,仿佛方才那句“介意”无人听闻似的。
于是少年侧过身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