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虽然死了,但嬴政没有允许吕不韦葬在了他的封地,他要把吕不韦送到蜀地安葬,尽可能的消减吕不韦在关中即将进攻的关外诸国的影响。
吕不韦的棺椁被马车拉着走了半年的时间,终于到了蜀地,他的棺椁终于被下葬了,就在人们以为以为吕不韦事件已经风平浪静、尘埃落定的时候,却又掀起了一场风波。
集贤苑的吕不韦的宾客,他们深感吕不韦的知遇和恩德,竟然千里迢迢的将吕不韦的棺椁偷偷的运回了洛阳,安葬在了吕不韦事先为自己准备好的坟墓中。可就是这件事,在秦国掀起了一场大风暴。
“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违背寡人的决定,给寡人查,狠狠的查,务必将所有的犯人缉拿归案。”秦王嬴政在大殿上咆哮着,他本以为在吕不韦死后,就没有人能不顾他的权威,可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不得不让嬴政感到了冒犯,感到藐视。
事情很快查清楚了,涉案的人员也尽数的被捉拿,处斩。
可在朝堂上却引发了一场争论。
“陛下,这些所谓的宾客,一直在挑战着朝廷的权威,先有郑国、后有吕不韦的这些人,恐怕都是六国派来霍乱我秦国的奸细。”王琯说道。
王琯可以说是嬴政最信任的人之一,他是秦国的旧贵族,自从那些外来的宾客到来后,极大的压缩了他们的政治空间,先有吕不韦压他一头,本以为吕不韦倒台后自己可以顺利的登上丞相之位,可是谁知道又半路杀出来了一个李斯。如果说吕不韦在声望和资历都稳稳地压他一头的话,他勉强能接受,而这李斯凭什么可以骑在他的头上。他不服,所以见到嬴政有迁怒的迹象,他马上就把矛头对准了那些外来户。
王琯见到嬴政还在思考,便知道嬴政的怒火还能控制,他知道嬴政现在还在保持着理智,他要在加一把火,让嬴政下定决心。王琯接着说道:“陛下,非我秦人,其心必异,就如嫪毐、吕不韦一类,都不是我秦国之人,结果如何,嫪毐叛乱,吕不韦专权,大王,不要让悲剧重演呀。”
嬴政听完了王琯的这一番话话,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颜色,他自从独揽了秦国的大权之后,,他的情绪就没有以前那么收敛了,不是心境下降了,而是完全没有了必要,拥有绝对权威的人怎么可能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他真正的被王琯的一番话刺激到了神经,嫪毐和吕不韦是嬴政心中永远的痛。
嬴政咬了咬牙,说道:“王太尉说的有理,非我秦人,其心必异,寡人念上天仁德,所有非秦国的宾客,限期离开秦国,已有官职的,虢夺官职爵位。”
嬴政下完命令,就气愤的走了出去,他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王琯的一番话,让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李斯看着王琯,又看着出去的嬴政,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王琯走到李斯的面前,说道:“李相国,请尽快离境。”
李斯不甘心,难道自己这一番精心的谋划就要付诸一炬了吗。李斯心里很乱,他想着自己辞别师父来到秦国,又想到自己暗中投靠嬴政,帮嬴政搬倒了吕不韦,为嬴政出谋划策的让他独揽大权,到头来会落得个限期离境的下场。他不甘心,他绝对不允许自己成为厕所吃屎的老鼠,他要成为仓廪中地位高尚的老鼠。
说来可笑,刺激李斯有今天的学识智慧的竟然是两只老鼠,这和李斯的一段经历有关。
李斯在上厕所的时候,看见了一指在茅厕觅食的老鼠,只要有人一来到,它就得赶紧逃跑,有时甚至会来不及逃跑被淋上一身的尿液。而李斯在看守仓库的时候,同样看到了一只老鼠,那只鼠膏肥脂厚,悠然自得的在仓库中吃着粮食。正是这两只老鼠,刺激了李斯的神经,他对自己发问,凭什么同为老鼠,却有如此大的差别,为什么同为人,会有高低贵贱之分,所以从那以后,他就以两只老鼠为座右铭,开始了他的人上人之路。
李斯想到做自己离开秦国的下场极有可能成为那茅厕中的老鼠,所以他决定,他要面见嬴政,叙述厉害,哪怕是冒犯了嬴政的权威,也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况且以嬴政对他的信任,结果或许不会太差。
“陛下,李斯求见。”內侍向嬴政说道。
“嗯?李斯来干什么,寡人不是发了命令,让所有六国人离境吗。”嬴政说道。其实他还是舍不得李斯的,可是驱逐六国宾客,不可能只留下李斯一个人。
“李斯说,此事事关我秦国的国运,请陛下务必召见。”內侍接着说道。
“那如此,就让李斯进来吧,寡人想,他一定是来想寡人请求不要驱逐宾客的。”嬴政说道。
“臣李斯叩见陛下。”李斯一礼说道。
“李爱卿所谓何事?”嬴政故意问道。
“臣是来劝陛下收回成命的,六国人才对于秦国来说绝对不是可有可无,而是秦国能否统一六国的关键所在。”李斯说道。
“你是说来看看。”嬴政听完李斯的话,有些皱了皱眉头。
“回禀陛下,首先,六国宾客并不是那些愚民,而是胸怀大志的能人异士,或有治国之能,或有治军之才,若是放走了他们,不得不说是我秦国的损失,况且若是他们回到东方六国,我们的实力必然会被削弱,此消彼长,我秦国相对之下是没发展或是逆发展的。
其次,六国众人有很大一部分在我秦国担任重要的职位,无论之中央还是下面的郡县,无论是朝堂还是军队,都有六国宾客的影子,若是贸然将其全部驱逐,必将使我秦国形势动荡,恐怕会出现争权与暴乱。
再次,从孝公时期就主张引进六国人才为我所用,多年积累下的礼贤下士的名声不能遭到破坏,岂不知贤名立如剥茧抽丝,崩若万里溃堤呀。
最后,臣斗胆向陛下谏言,六国宾客无有负秦者,不论商鞅、张仪还是郑国、吕不韦都为秦国做出了自己的贡献。臣李斯冒死谏言,请大王三思。”
嬴政听完李斯的话,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以前的他总是想着如何攘内,却没过多的考虑安外的问题,如今的李斯一语点醒梦中人,也激起了嬴政的雄心壮志。
“爱卿说的有理,寡人谢过爱卿的进谏,不过明日还请爱卿在廷议中将这些话再说一遍,好让寡人当众下旨,重用六国能人,并宣告我秦国永远为贤才敞开大门。”
“诺”李斯应达道。
次日廷议,李斯在大大殿上向秦王嬴政递交了一篇奏折——《谏逐客书》,秦王嬴政大受感染,下令撤销逐客令。六国宾客无不长舒了一口气,而李斯,因为进谏秦王,也成为了宾客们的精神领袖,得封相国,成为了秦国的又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