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皇儿近来学业可有进步?”龙君御照例召见太傅了解儿子的学业情况。
张太傅像是被皇上的问题给吓了一跳,爬满皱纹的脸上闪着惊慌,眼神则是闪烁不定。
“回皇上的话,太子……太子近来……”张太傅努力地思索着更好的措辞来回话,免得自己也遭殃。
龙君御没有情感的双眸骤时锐利逼人,让一旁回话的太傅更是冷汗涔涔。
“说真话!”龙君御冷冷地道。
张太傅还是犹豫不决,倒是伺候一旁的李公公向他使了个眼色,要他照实说了。
既然李公公都表态了,张太傅总算放下心来。李公公是伺候皇帝多年的心腹,对于这个当朝天子的脾气必定拿捏得很好。于是张太傅捋捋灰须,坦言禀告:“禀皇上,太子近来甚少来学院上课,经常外出玩耍。”张太傅偷偷瞄了下皇帝的脸色。
龙君御眼中出现一抹复杂的神色,张太傅吓得全身发抖,就怕被天子的脾气祸及。
龙君御面无表情地斥退年迈的太傅,眸中悄悄地为儿子的行为而痛心。
“皇上,这药……您该吃了。”李公公提醒着。
“叫皇儿过来。”龙君御轻轻地道。
“奴才这就去。”李公公亲自去请太子,并没有叫殿外的宫女太监代劳。
颇为无奈地轻叹,龙君御端起药盅,正欲就口喝下时,皇太子稚嫩的声音已从殿外传来。几乎不考虑,他将药倒进御书桌旁的盆栽里。
“父皇!”龙郅睿甜笑着看向至爱的皇帝父亲。
龙君御微沉着脸,严肃地瞥了儿子一眼。
“父皇,你唤儿臣来有什么事嘛?好奇怪哦,你都不说话。”龙郅睿不耐烦地发起牢骚。
“睿儿,将《论语》的《八佾篇》背给父皇听听。”龙君御目光定定地锁在那一小小身影上。
龙郅睿陡地面露难色,“父皇,可不可以……”
“嗯?”
“‘子日:居上不宽,为……为……’父皇,儿臣……不会背。”龙郅睿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啪!这是龙君御第一次在儿子面前发火,那怒拍桌案的声响何其骇人,甚至吓呆了龙郅睿。
“不会背?如此荒废学业,日后怎成大器?从今以后,没朕的准许,不许你踏出宫门半步!”为了让儿子静下心去读书,他不得不颁出命令。
“不要!”小郅睿不怕死地当场回绝。
“容不得你不要!”他告诉自己必须狠下心来,这是为了睿儿好。刚允许他出宫,他便荒怠了学业。
小郅睿噘嘴以对,“父皇坏!我才不要闷在宫里!”
“你!”睿儿何曾如此对他?龙君御自以为已死的心,因儿子的极力叛逆而绞痛不已。
可悲!他何其可悲!所爱之人,总是可此伤他,如今,连儿子也是吗?这可是所谓的母子连心?
瞧出龙君御的异样,李公公连忙制止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而任性的小皇子,切勿再激怒圣上。“殿下,您就顺了皇上吧。”
“不要!我、要、出、去、玩!”龙郅睿任性地宣告。
“为什么你如此不听话,嗯?”深觉自己实在不能放纵儿子。龙君御气极地按住儿子,大掌便重重在打在小郅睿的小臀上。
突如其来的疼教龙郅睿红了眼,倔强如他却忍住豆大的泪珠,不让它滑落。
“父皇坏!”小小的身子奋力挣扎。
这是龙君御第一次动手打儿子,即使他的心纠疼不已,但他还是没有放手。
他一直太宠他了!以致他如此任性妄为,荒废学业。
“说!你再也不踏出宫门!”大掌依然持续地落在小郅睿身上。
“不要!父皇坏,父皇打睿儿!我以后不要理父皇了!”小郅睿就是不屈服,强忍的泪滑下了,但小家伙就是不认输。
没有得到预期的答案,龙君御的掌更加不留情地落下。
“陛下,殿下还小,您……”
“退下!”龙君御一声怒喝,让御书房内的宫女太监吓得发抖,李公公也识相地止住话,不敢挑战天子的君威。
霎时,御书房内一片寂静,所有的人皆噤若寒蝉,唯恐说错一字,丢了脑袋,大家面面相觑,最后,方悻悻然退下。而李公公纵然欲言又止,终究无奈地退下。
“睿儿,你到底知不知错?”
“儿臣没有错!”龙郅睿哽咽道,神情十分倨傲。
龙君御十分痛心,“你竟还不知错?”
“父皇最讨厌了,我最讨厌父皇了,还是母后疼我,母后才不会打我,我……我不要和父皇住在皇宫里,我要到宫外和母后在一起!”龙郅睿一伤心,把该说的和不该说全一道说出来。
瞳孔不自觉收缩了下,“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母后,才不要坏坏的父皇!”龙郅睿存心要惹父亲生气。
“什么母后,你给朕说清楚!”无力感再度攀开,会是“她”吗?只要有关她,总会教他方寸大乱。
要我说,我才不说。龙郅睿拗着性子跟父亲斗气。
“来人!”
“皇上有何吩咐?”
“让管玉过来!”
进来的太监领命下去,室内再度只剩下儿子与他。龙君御心痛难当地看了儿子一眼,便将他放下,已无力再打他。
“皇上,你唤管玉过来有事吗?”管玉有股不祥的预感,就要有事发生了。
她偷瞥了一旁低泣的小皇子,难不成是……不,她抖着身子给自己壮胆。
“朕想知道睿儿口中的母后是谁?”利眸定定地看着管玉,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是……”
“嗯?”
“是……是公主。”一咬牙,她选择将实情托出。
希望这么做是对的。公主,您千万别怪我,我只希望你与皇上能重修旧好。
“公主?”
“就是皇后娘娘琅依公主。”管玉怯然地低头说道。
倏然转身,目光锁在正低声抽泣的儿子身上,不想教管玉看到他眼中的痛苦。
“她……回来了?”他困难地问出口,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哀。
“不是的……”管玉索性将一切实情说出。
管玉试图看清他的表情,却不如愿。
接着,她听到一阵无力的声音传入耳中,于是她便听命下去。
龙君御无奈地闭上眼,企图借以平息心潮的狂涌。
她总是不愿放过他,为何就在他习惯了孤独与痛之后?
眉舒了又拧,拧了又舒,他依旧无法平静下来。
“睿儿,听话好吗?”他抚着儿子的头,无力地征求。
小郅睿赌气,一噘嘴别过头去,表明自己真的不理父亲。
无声地一叹,他伸手拭去儿子脸上残留的泪痕,无奈地起身。
苦涩如铅,一层又一层将他一颗残破的心给压得沉甸甸的,就连呼吸都变得更加困难,仿佛真的喘不过气来。
嘣!
小郅睿闻声望去,迎上的是父亲倒地的背影。
“父皇!”气,一下子已消逝无踪。
小小身子迅速地朝父亲奔去,小脸吓得惨白。“父皇……父皇……你别吓睿儿……父皇……”无论他怎样叫唤,他敬爱的父皇始终毫无反应。
“来人啊……来人……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