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乾已在水下潜了将近三个时辰了,隐隐地听到有一群人划着船儿过来,为首的一人赫然是泰山派的掌门人。
看见目标接近,花乾便变得更加的小心了。
泰山派如今如日中天,这都是这位掌门的功劳,江湖中,眼红的人自然不少,别说是有人请摘花阁出头,就是摘花阁也不会放任这么一个人物存在。
泰山派的那一行人陆续地登上画舫,不多时,便自画舫中传出丝竹之声。
月儿弯弯,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明日就是端午了,不知道为什么,花乾的脑海里一直回放着窦枭烨那柔和的目光与那句“快去快回”。
等到月上中天,画舫里渐渐没了声响,少顷,脚步声渐近,泰山掌门醉醺醺地跳上自己的小船,与前来相送的一群人拱手告别,“告辞。”
花乾长吐出一口气,泰山掌门果然如他所查得的情报一样,不会留宿青楼、画舫这类烟花之地,这多少让他轻松了些。
泰山掌门本就武功在他之上,若与他缠起来,画舫里的其他人必然会站在对方那边,自己就更加的危险。
小船划出很远,花乾才泅了过去,虽然身上穿着水靠,但五月的深夜,浸泡在水里这么长的时间,还是有些凉意的。
小船之上只有一位船家和泰山掌门两人,泰山掌门立在船尾,听着“哗哗”的桨声,微醉的脸被淡淡的月光一照,有些朦胧。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泰山派掌门发现桨声之中有些微的其他声响,微微蹙眉,凝神看去,便发现了水波之中的异动,立时全神警戒起来。
手刚摸到腰间别着的长剑剑柄,泰山掌门便感觉有一道杀气破风直扑他的面门,定睛一看,是穿着黑色紧身水靠的杀手,手里一柄尖刀,出手狠、准、快。
泰山掌门果真不愧为江湖排行前十的武林高手,身形一动,已轻巧地卸去了来人的攻势,手里一柄青钢剑舞得滴水不漏,直迫得那杀手招架不住,落入水中。
杀手一落入水中就潜入了水里,一时水波平平,暗夜里,泰山掌门也不知那杀手潜在何处,屏息凝神,扫向船头时才发现船家不知何时已为了逃命跳入了水里。
泰山掌门从小生活在山上,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水,更别说撑船掌舵,一时,在这黑夜中,只觉得随时会掉入这择人而噬的水波之中。
花乾在水下潜了一会儿,透过水面,看到泰山掌门略显不安的神态,便明白对方是怕水的,不管身上的伤,泅到船底,一刀刺破船底,小船立时四分五裂,水面之上爆出丈高的水花,泰山掌门面色一变,提气一跃,再下来时,捡了一块浮木立着。
方一立稳,暗中的黑衣杀手裹着劲风又杀到他的面前,可惜气力已不如起初那般猛烈,泰山掌门以剑一隔,那杀手便斜斜地飞了出去,落在水中另一块浮木之上,微微喘着气。
如此往复,花乾的水靠已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里边绛红色的衣衫,因为衣衫是红色的,看不出是否流了血,可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却骗不了任何人。
看着对方已是强弩之末,泰山掌门依旧不敢大意,这个杀手比他所遇到的任何一个都还要坚韧,虎口处竟被他逼得还在发麻,尤其是如今还在水中,一不小心,便将失去所占的上风,急转直下。
花乾喘了口气,横刀在胸前,使了个燕子穿梭,脚在浮木上一蹬,人已如飞箭一般向泰山掌门飞去,泰山掌门不敢大意,向后斜掠,胸口还是被这一股霸道的刀气所伤,内息微乱,花乾却被泰山掌门反手一剑直直的透胸穿过,花乾一声闷哼,改左手握刀,手腕翻转,看也不看,直削泰山掌门双眼,泰山掌门大惊,将长剑自花乾身体中抽出,空中一拧身子,瞥准一处浮木便要落到那一点上,但花乾这反手一刀太过强悍,虽让泰山掌门避开了双眼,却是自他左肩向右肩划出一道不浅的血口。
一击之后,花乾落入水里,“咕哝”声后,整个水面便平静下来,想来就算现在不死,不久也会溺死在这水中。
泰山掌门忍着疼痛,一脚划水,一脚单立,只期望快些到岸,可还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见一道白色的身影踏水而来,水面之上无任何着力的地方,那白衣人竟能安然的立在水面之上,泰山掌门不由一惊。
整个江湖,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穷极一生也做不到,可这立在自己面前的白衣人分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泰山掌门的脑海里突然晃过一个人的名字,面色一白。
“摘花阁少阁主?”
立在水里的白衣人抿着唇,面色微沉,看着水里淡淡的血色,眉毛一拧,也不见怎么出手,袖子里的小剑便握在了手中。
看见那小剑,泰山掌门便不疑有他了,这个人果真是近几年武林风传的人物——摘花阁少阁主窦枭烨。
都说这个少阁主年纪轻轻,就将如散沙一般的摘花阁治理得井井有条,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但摘花阁的少阁主从来不在人前出手,以至于大家都以为这不过是讹传,可如今,泰山派掌门亲眼所见,便知所传的不但不是讹传,这摘花阁的少阁主怕是比传言中更加厉害。
白衣少年眼神冰冷,长剑斜指,泰山掌门一愣,这个起势,竟与他的剑法的起势如出一辙,不及细想,那白衣少年已杀了过来,泰山掌门越看越是心惊,那少年使的竟然真的是他的泰山剑法,而且精妙之处比他使来还要厉上三分,反观泰山掌门,因为对方熟悉这套泰山剑法,所使的招数处处受制,不过一刻钟,泰山掌门心口已被那白衣公子的小剑洞穿,眼看就要染上鲜血,那白衣公子左袖一拂,水流倒飞而上,将那鲜血隔开。
看着泰山掌门沉入水中,白衣少年厌恶的皱着眉,可,一想到沉在水底的另一个人,脸上便掠过了不安与恐慌。
自始至终,白衣公子都纤尘不染,这一会儿,却是想都不想的直直地钻入水中,惊惶地寻找着什么。
暗夜里的水底,很难视物,但这白衣公子似乎目力极强,不一会儿,便在水底看到一个不醒人事的人,游近了看,才看到那人面色雪白,黑色的水靠破破烂烂,戴着的黑色帽子早就不见了,露出红色丝带系着的墨发,墨发如水藻一般,衬得那个昏迷不醒的人的脸色更加的雪白,偏偏闭着眼的样子又如此的安详,美得让人不敢碰触。
白衣少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漏跳了一拍,愣了一会儿才抱着昏迷不醒的人向湖面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