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
有脚步声渐近,苍逐风紧张地握住小雨的手,空气太过凝重,以至于除了这脚步声,只能听见自己加快了的心跳声。
走近地是一个一身黑衣、面蒙黑布的黑衣人,全身上下仿佛笼罩在一股黑色的杀气之中,让人不敢直视。
小雨小心地呼吸着,明知道生死一线,却连逃跑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就是这个人么?将她的家人都屠戮殆尽?
无力之后的愤怒如洪水猛兽一般袭向胸口,让她都快被这股气息淹没,呼吸不得。
黑衣人缓慢地拔出手里的长剑,眼神冰冷。
小雨忍着胸口剧痛,扶着一边的树杆站了起来,苍逐风看小雨站了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看了看小雨,看了看那黑衣人。
黑衣人一言不发,长剑直指地逼向小雨,起先是慢慢的走,越到最后,步子迈得越大,隐隐地脚下带着风。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么找也不是法子。”若合看了看头顶的烈日,心里担心着小雨,但更担心听闻此讯后的窦枭烨。
师兄从来都不是随意会打开心扉的人,他对于石谷主的关心绝不是假的,他自己是否知道自己的心意,大家不知道,可,大家都不是傻子,若听闻这等噩耗,那后果……
听到若合的话,花无梦无声地叹息着,最后也只得点头。
若合看着跳上车辕的花无梦,正准备也跳上马车,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小镇的身影,一抹紫色,在这嘻嘻囔囔的闹市中并不显眼,可,那人的风姿却惹得不少人驻足围观。
花无梦见若合突然僵住,顺着若合的目光看去,只见在闹市之中,一个紫色袍子的青年正隔着人群与若合对视,两根紫玉簪斜斜的插在头上,铺散的长发长过了腰,姿态潇洒,整个人都仿佛隐在了他身上紫袍的紫色之中,给人以他随时将飞升的错觉。
若合先将视线收了回来,转过身去,不再看菊寒一眼,轻轻一纵,跳上了马车。
花无梦狐疑地再看了一眼人群,却再也寻不到那紫色的身影,直让他以为方才看见的是错觉。
偏头看着若合,若合却是半点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花无梦微微皱眉,只是一瞬,便面无表情地挥鞭打马。
“铮……”
金铁交锋的声音在整个林子的上空回荡了许久,然后是“呼呼”的风声,小雨看着突然出现的绯色身影,胸腔里的激动与委屈涌上了眼,种种的情绪缠绕在一起,变成夺眶而出的眼泪。
空气里,一黑一绯的身影缠斗在一起,时不时传出金铁之声,相交时碰撞的声音不小,缠斗的两人分开时,那金铁交锋的声音反倒更响,仔细看去,是自绯色人影手里弹出的暗器。
猝了毒的暗器破空直逼黑衣人,黑衣人不敢大意,挥剑隔开暗器,却在手忙脚乱中露出一道空门,绯色人影瞥准那处空门,手里的匕首直刺,那黑衣人却突地变招,空门顿时被守得严严实实,去势甚急的绯色人影反倒在此刻落了下风,只见黑衣人长剑轻轻一弹绯色人影握住的匕首,卸去绯色人影匕首的冲力,剑身再斜斜地往内一拍,就待补上一剑,没想那绯色人影反倒借着那一拍之势荡开,待荡到一株壮树边上后,双脚一蹬树杆,向箭矢一般,右手的匕首破空,左手已不着痕迹的握住了几枚铁链子。
铁链子没有直射黑衣人,绯影将铁链子抛向空中,匕首横放,“叮”的一声,匕首将空中的铁链子一弹,铁链子的去势便比平时快了三倍,黑衣人避无可避,只得后退,却没想,这一退被早就候在他身后的绯影人逮了个正着,匕首轻划,已在黑衣人的背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
血口虽浅,可染上了匕首上的毒,黑衣人立时身子如折了翅的鸟从空中落了下去,绯影待要趁胜追击,方一落地,“嘭”地一声,烟雾弹炸裂,等烟雾散去,黑衣人已不知去向。
绯衣人环顾了一眼四周,确定了没有危险后,才喘着气,等气息稍平,才小跑着跑到小雨的面前,双手紧握着小雨的肩膀,浑身上下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小雨没受到任何伤害后,才长吐出一口气。
那人握住小雨肩膀的手劲很大,小雨虽然吃痛,可,此时此刻,见着眼前的人,感觉到对方真实的存在,又低低的哽咽了起来。
绯色人影喉头鼓动,分别这么久,想说的话一箩筐,可到了此间,却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无言地互看着对方,久久都不能言语,最后还是苍逐风先开了口,“石姐姐,这人是……”
小雨咬了咬唇角,瞥了一眼苍逐风后,又将眼睛定在绯衣人脸上,“凤儿,她是我的凤儿,她……该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苍逐风定定地看了一眼凤儿,可想到小雨的话,皱着眉头反驳,“石姐姐还有我。”
凤儿不悦地皱眉,瞪了苍逐风一眼,“小姐,这是哪里来的野孩子?”
小雨想起了今日一日里的变化,只觉得心里翻了五味瓶,如今看到最亲近的亲人,恨不得将一腔的委屈都倒出来。
苍逐风紧张地看着小雨,毕竟方才自己险些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她会不会因为找到了亲人而赶自己走?想起这绯衣姐姐的厉害,而自己却是没有半分自保能力的弱者,苍逐风就浑身泄了气一般。
“我的救命恩人。”小雨看着失去神采的苍逐风,伸手抚上了苍逐风的脑袋。
苍逐风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凤儿微微蹙眉,“既是小姐的救命恩人,那也是凤儿的救命恩人。可是,怎么会带小姐来城东?”
小雨知道瞒不过凤儿,可又不想解释那多,抬起右手拍了拍凤儿还停在她左肩的手,“小风不识路,所以……”
“小姐,”凤儿叹气,“这个孩子一看便是来历不明、居心叵测的家伙,你心地善良,可不能再这么执迷不悟啊!”
“凤儿……”
“石川之所以会……”凤儿顿了顿,查看小雨没有过激的反应后,才续道,“多半是因为你救了那个窦枭烨,当初便说了,来历不明的人不许……”
“不是!”小雨突然暴喝一声,一甩手将凤儿的手从肩上甩出,“不是枭夜,不是因为枭夜……”
凤儿看着如此痛苦的小雨,抿了抿唇,可嘴上依旧不饶人地说着,“是,不是窦枭烨做的,可,窦枭烨仇人遍布天下,你能说不是因他而起?否则,石川平静这么多年,为何偏偏在你救了他之后而……”
“不是,不是,才不是……”小雨将头摇得如波浪鼓,一遍一遍的,只能重复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