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老嘿嘿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允许车轮战，每局双方必须派不同的人出战，否则让天下人说我们胜之不武不是。”
呵，好一个胜之不武，看来对方对书院里的情况早就一清二楚，对周堪也有所防备。
付大人面露难色，正直清廉一生的他并不擅长什么阴谋诡计，转向周堪，发现后者轻轻点头，心神为之一稳。
“可以，毕竟五胡乃是蛮夷之邦，我大梁自然不会如你们这般。”
虽不清楚周堪有何办法，但嘴上还是不落下风，语气也略有不善。
五胡教长老没在意付大人的嘲讽，在他看来，能达成目的就好，一人荣辱能救无数胡人性命，何乐不为？
倒是围观者窃窃私语，觉得这么做有些托大。
“付大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呢？”
“我看这事儿悬了。”
…
“这世子太托大了，自己都不知道赢得了赢不了就敢如此，真是莽夫。”这冷嘲热讽的声音响起，引得周围人一阵鄙夷，不自觉的离开这家伙的周围。
你可以质疑，可以不解，但不能冷嘲热讽，即使心里想也不能说出来，这可是关乎国家颜面的事。
敢这么说的基本上不是傻子也不会差太多，而傻子往往活不长。
见到周围的反应，这人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低头迅速退去。
这样的小插曲不会引起周堪的多大关注，听到了也是一笑而过，总不能因此将人抓起来吧。
五胡教的要求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麻烦当然是有，不过问题不大，多年来没有自保能力的他，习惯每次做事多准备几条后路，这点倒是和周御龙很不一样。
叫来几坊的二把手，轻轻附耳嘱咐了两句，就看见几人面露恍然的神色，望向周堪的目光也带上了敬意。
天才自有傲气，如果不是真的折服，宁死也不会这样。
做完这一切，周堪轻松地笑了笑，嘴里嘟囔着，“既然你们找死，可就别怪我了。”
五胡教自然也注意到了，只不过没放在心上，你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两句话就把我们的天才打败吧？
比试很快开始，礼法比试五胡直接放弃，他们根本就没学过这个，在他们看来，礼法只会束缚他们自由的天性和无羁的血性。
所有人都不意外，五胡教的人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在那种风雪可杀人的地界，礼法可能是最不需要的东西。
第二场是比书法，五胡的少年叫羌狼，看起来有些不像人，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凶戾，嘴中的虎牙长长的，像是獠牙漏在外面，头发也乱糟糟的，怎么看都不像个擅长书法这种静心平气的领域。
羌狼的笔很粗，足有平时常见的毛笔四五倍大小，墨更是呈血色，不住地散发着恶心的味道。
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狼字，即使纸很大，也直接被这个字全部占据，一笔一划都歪歪扭扭的，看上去很滑稽，惹得围观之人一阵哄笑。
“这样的笔法，我写的都比他好看无数倍。”
“果然是蛮夷，难登大雅之堂。”
“就这？”
周围人并没有因为这是使团刻意压抑自己，谁让两者本来就是敌对，五胡来此也并非心怀好意。
可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没有出声，反而显得有些凝重，狼是羌人的图腾，无数年的研究让他们对狼的认识远超大梁人。
羌狼对着嘲讽的人们呲牙怒吼，发出的竟然是狼吼声。
五胡教的长老有些得意，“羌狼乃是在狼窝里长大的，为了培养出这样的一个孩子，羌族付出了几千幼儿的性命。”
这得意让付大人感到恶寒，他是礼部尚书，最重礼法，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大梁，最少也得判个凌迟，更别说这么炫耀似的说出来了。
不管这事多令人作呕，死得也是羌人，不容他置喙，可狼孩就是一只真正的狼，能歪歪扭扭写出来付出的代价比这长老说的只会更多。
狼字散发出血色的光芒，似乎有着疯狂杀戮的意志。
反观书院的学生，在纸上密密麻麻写了无数个羊字，如果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是羊字。
羌狼满怀怒意，森然开口，“你找死？”
无怪他生气，还有以羊对狼更羞辱的方式吗？
语罢，便控制着血色的意志向其杀去，因为用的是自己的血，所以控制起来极为轻松，甚至不需要他过多分神，血中的狼性就会自己冲杀。
羊字在狼的攻势下毫无反抗之力，只是片刻就有不少字迹模糊不清了，眼看着就要败下阵来，不仅围观者看的云里雾里，连羌狼也觉得反常。
他觉得自己肯定能赢，但书院的学生既不弱也不傻，不可能这么轻松就能解决，没有几个强大的势力是徒有虚名的，更何况书院这种天下的修行圣地。
很快，羌狼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模糊的墨迹连成一片，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狮字，可惜为时已晚，字迹已成再无回天之力。
“春秋笔法？！”高台上有教习惊呼出声，众人也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春秋笔法并非多难，相反，是很常用的一种手段，只是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用在密信中，要经过处理和推敲才能获悉其中的意思，这样用的还是头一次见。
群羊虽弱，也消耗了狼字的不少笔力，新形成的狮字松散却胜在刚刚形成，几番交手下来，狼字溃散。
羌狼瘫倒在地，久久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赢了荣华富贵，输了便什么都没有了，心中的怒意开始升腾，上涌的血气冲散了理智，压抑许久的狼性瞬间爆发。
只见他红着眼嘶吼着冲向眼前的学生，大有拼命的架势，这学生也不惧，乒乒乓乓的交起手来。
一方凶性大发却失去了理智，一方经验不足却能进退有度，打得有来有往，让围观的人大饱眼福。
这学生毕竟书院出身，占据上风，还有心思开口道：“世子说，那几头狼可以被救出来，但你要做他的负刀奴。”
声音是用秘法传出来的，台下的人只能看到羌狼的动作一顿，眼中的血红开始散去，看了看周堪，直接跳到他的身边。
周堪旁边的学生想要阻拦，却被他阻止，羌狼走到跟前，蹲下身子，将头探出来。
这是狼族表示臣服的姿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