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无忧再次施法,手握绘梦笔,筑一道必杀意,直指青允。
这一击,彻底打碎了青允的灵根,仙籍不复存在,那半分的修为也因无法支撑灵根破碎的躯体,顷刻间原型毕露,成了当初那一条不知名的小青蛇。
可纵使是这样,既无忧还不满足,再次施法欲夺取青允的性命,关键时刻,婉儿挡在了青允的身前。
既无忧这一击力度不大,再加上婉儿现在已是仙体,受此一掌,所以并无大碍。
“不知青允犯下何错,竟让仙子如此动怒?”
婉儿倒不似青允空有其表,面对蛮横无理惯了的既无忧还是这般的淡定从容,不失大雅之气。
既无忧端着手,摇着纤细的腰身,缓缓从石阶上走下来。“小姑娘,本肆主不愿与你计较你的失礼,毕竟你是青遥和尾生耗尽毕生灵力托我复活的人,杀了你,有点可惜。”
既无忧轻挑起婉儿清秀的脸庞,细细的打量着,“我画的这么用心,才造就如此美人,可得好好留着。”
婉儿诧然道:“你刚说什么?是青遥让你复活我的!”
婉儿满脸的不信,神色惶恐。
“杀我的是她,救我的亦是她!她为何要这样做?”
“并非是她想这样做,而是她的好友见她一生为情所困,故托我行此事。”既无忧终是没忘记青遥最后的嘱托。
“事情你也了解了,该让开了。”她看着婉儿身后的青允,谄媚的嗤笑一声,“他今日必须死!”
“肆主饶命,青允知错!”一条小青蛇虚弱无力的蜿蜒着,只需既无忧轻轻捻一下玉指,青允便不复存在。
“若是求饶便能从我既无忧手下逃脱,那未免也太简单了吧!”既无忧眼角一横,手握怒莲将婉儿打出方外。
一针定下,青允避无可避,归于黄泉,死不足惜。
“青郎!啊——”婉儿朝天怒喊,泪水灼灼,被黄土吞噬。
婉儿历经一世的轮回,再次踏上了奈何桥,饮了孟婆汤,好不容易记起前尘往事,再遇百余年前心中挚爱,却又是生死一别,心如刀剜。
既无忧最不喜的就是有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可怜兮兮的样子,看来青允和这婉儿还真是绝配,只可惜,月老不愿给你们个好结局,不然也不会被我给掐破了姻缘路啊!
“哭完了吗?哭完了就回碧池湖去,接替青允的职位,好好在碧池湖待着,莫像他一样,出来惹事生非。”既无忧顺了顺额间散落的青丝,语气寒凉。
婉儿拭去眼泪,缓缓起身,目光决绝直逼既无忧。“青允究竟犯了何错,你竟要如此对他!”
既无忧有些困乏了,复活已死之人,还送了个仙位,又处决了不知好歹的青允,她着实累了,轻叹一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轻打了个响指,一束荧光便透进了婉儿的脑海深处。
婉儿瞬间痛苦难忍,瘫倒在地,疼的狠狠的咬着下唇,额间冒出黄豆般的汗珠。
既无忧摇了摇头,便转身进了无名酒肆,将所有的悲欢离合,陈迹过往关在了门外。
往事历历在目,婉儿看到了青遥和青允幼时一同长大的情谊,亦看到了青允提剑直逼青遥的决绝,看到了青遥眼中的绝望,和青允的无情。
那年秋蛮,蜀中之下瘟疫盛行,官府无力抗疫,百姓民不聊生,一时间枯骨遍野。恰逢两条修炼至千年的蛇妖自损灵力为百姓救治。
斗姆元君见二蛇如此舍己为人,且修行不易,故向天君辟了两仙位给二蛇。
奈何天界仙籍录入已满,只得辟出一个。
斗姆元君身边的女童因和青允走的亲近,便将此事告知青允。
青允酷爱仙籍,此生只想位列仙班,扬眉吐气,他看着青遥尽心尽力为村民医治的样子,入了魔障,一心只想排除异己。
他知道青遥爱慕他良久,便故意激怒她,让她一步一步掉入陷阱之中。
那夜,他联合山妖将婉儿掳走,故意兴师问罪与青遥,打伤她,在山洞内故意忽视她,与婉儿亲近,皆是为了逼起青遥的杀心。
只要青遥的手上沾满了鲜血,那这个仙位便是他的了!
一切皆如青允所想,青遥坠入了魔道万劫不复,而青允青云直上,成了三十六重天的上仙。
所有人都开始憎恨青遥,歌赞青允上仙。
可他们都忘了,青遥初来人间时,也不过只是一条略有些泼皮的小蛇啊,她救过的人比杀的要多上数倍。
原来他对我的欢喜也都是虚假,飘渺的……
婉儿艰难的撑起身子,长叹一气,双目失神,对着酒肆行一礼:“多谢肆主,婉儿……明白了。”
话落,她便拖着身子,一步,两步……带着对青遥的惋惜,和对青允剩余的欢喜,去了碧池湖。
“青遥啊!青遥,你可千万别怪我,青允着实该死啊!”既无忧在偏厅的软榻上侧卧着,沉着千斤重的眼皮,闻着酒香,入了梦。
尾生屠尽了玉松山所有的人,青遥也残害了无数生灵,二者皆是可怜之人,亦是那无数亡魂的可憎之人。世间一物换一物,因果循环,破不得!
那些在当下没有得到惩罚的过错,皆会化作另一种方式,伴随一生……
北川袅袅浓烟起,南屏悠悠暮钟意。青遥和尾生终是散了魂,成了这凡世中的一抹寒沙,悠悠没于天地间。
此后,世间再无一尾灵狐和那嗜血成性的妖蛇。